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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古怪的玩艺积累了不少,就分一两件给我,主要是留个念想。”
何安下回药店时俞喜仁已经走了,留东西的事倒是头次听说,目光急扫鹅蛋、金生。两人解释说,因为宁波先生坚持放在东库房的东西都是药店所有,没给何安下,伙计们怕他生气就没跟他提起。前些日子鹅蛋、金生给的坐垫还是他俩偷出来的。
说着说着,金生又挥舞手中的小刀:“咱们跟他拼了。”何安下瞥了眼船夫,见他一脸喜悦,心想:“这不是好人。”忙将金生支开:“你去将那坐垫拿来。就藏在我床下。”
金生回来后,何安下将坐垫扔给船夫,船夫抱在怀里,上下摸索,十分欢喜。鹅蛋不耐烦地道:“你还没说《红楼梦》呢?”
船夫将一堆姐姐妹妹费劲地讲完,缓缓地说出一句,像是要画龙点睛:“大观园中这么多姑娘,可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怀孕的呢?”这个问题犹如晴空霹雳,将三个年轻人震在了当场。
许久,金生小声说了句:“对呀!”船夫极为得意:“对吧,俞先生当年就是这么问我的!”鹅蛋:“那你怎么回答的?”船夫:“我当然没答上来。不过俞先生说他知道。”
金生:“他怎么说的?”船夫声音郑重:“他讲这说明贾宝玉往女人堆里钻是为了修炼。”鹅蛋几乎是急了:“怎么炼呀?”
船夫:“他没告诉我。”
俞先生娶小媳妇还是为了修炼,这个结论有点意外。何安下见天色全黑,怕船夫再去鼓励两个伙伴的复仇心理,就一手拉一个离了小船。
回到药店,何安下将金生的小刀夺去,原来这刀也是船夫送的,心中对此人颇为不喜,就问:“你们怎么和他说话?”
没料到船夫和鹅蛋、金生一样,都是店主郑佑全的远亲。何安下讲了半天“拼了”的坏处,两个伙伴从亢奋状态又转为绝望,道:“难道咱们就没办法了吗?”
何安下寻思反正他们也不敢真的去做,也许口头上泄泄怨气也好,于是左眉高高挑起:“还是得拼!”鹅蛋、金生立刻双眼放光。
何安下说:“他再闹,咱们将刀子卷在铺盖里,背上就走,他肯定拦着,拉扯之间,偷偷掏出刀子,噗噗就是两下……”三人又设计出许多巧妙的方案,谈至深夜,方心满意足地睡去。
刀扎宁波先生的臆想越来越周密庞大,作为创造者抑制不住地想告诉别人知道,他们选择了船夫,每当船夫听完总是点头:“可行!”
船夫见三人从来是光说不干,想看热闹的心理渐渐淡薄,慢慢和三人做了朋友。船夫比三人大不少,知道男女之事,有时对他们讲讲,三人傻听着,私下里合计,都觉得过于复杂。
一个正午,何安下一人看店,将打瞌睡时,走入一个束发髻的人。他长须狭面,双眸炯秀,何安下立刻认出是龙颈山给俞喜仁西瓜的道士。
旧时的药店代卖善书,善书是佛道经典、警世文章。许多医书后面均有“因果病”章节,就是讲怪病是过去行恶所致,只有多做善事,方能病愈。做善事的方法,或建桥修路,或放生,还有一样就是印刷善书。
道士叫震和子,龙颈山上有道士写了书,由他找钱印刷。他不知俞喜仁已离去,一下山便寻到护生堂。
郑佑全当时并不在店中,何安下去找宁波先生,见他躺在俞喜仁从前的床上看报纸,陪着小心把道人的事讲出。
宁波先生说等郑佑全回来再说,何安下问道:“就让道士干等着?”想让宁波先生好歹出去见上一面。不料宁波先生一扬手中报纸,冷脸道:“要不先让他看看报纸?”眼见他就要发火,何安下赶快退出。
回到大堂,叫来金生来顶替,自己陪震和子去后院荫凉处坐等。两人谈起俞喜仁,均感慨万分。何安下想起船夫所说,好奇地问:“你说俞先生是贾宝玉吗?”震和子大惊:“何出此言?”
何安下将俞喜仁看《红楼梦》的事说出,震和子仰望天际,怅然道:“原来是修炼去了。”见他神情,似乎知道其中奥妙,急忙追问。
原来学道有三大途径,练金石药物为地元丹法,独身清静为天元丹法,而以男女房事修炼是人元丹法——不过此法历来隐秘,从不曾公开说出。
震和子:“曹雪芹是懂人元丹法的,可惜他家落败了,条件不足,否则早早修炼去了,也幸好他穷了,才有《红楼梦》——这是我们道观主持讲的。”
此次下山印刷的书便是主持的著作,震和子掏出身上带的草印本,见书名是《夜读琐记》,署名是“前元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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