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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享用到这种东西,你一定身在一个特别的组织。〃段远晨深吸一口烟,轻声道:〃小兄弟,我拿你做我徒弟看,所以不瞒你。我是中统第七情报组组长,扮成修行者,是为了监视党内高官动向。〃
两人无言地走出二十余米,何安下开口:〃你在养鱼塘边说的话,都是耍我玩的?〃段远晨:〃山中寂寞,容易深思多想,那些话是我的真实想法,但戴上这顶鸭舌帽后,便觉得荒唐了。我只是一个有着层层上级的特务。〃
特务们穿的鞋不像士兵般统一,在碎石子上走出各样的声响,空谷回音,像是怪异的乐曲,其中的高音是马蹄声。望着董安血迹斑斑的背影,段远晨虚声道:〃此人胆大妄为,若羽翼丰满,必是天下祸害。他死之后,我也可离开此山,我心里有了接替我的人选。〃
何安下没接他的话茬,段远晨等了半晌,终于自己说出:〃高人赏识你,你比我能刺探出更多情报。〃何安下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俩还有情谊,就不要拖我下水。〃段远晨叹道:〃人各有志,我不勉强。〃
转过一座山,段远晨喝令队伍停下,牵马向路边树林走去,他回头以莫测的目光扫了何安下一眼,道:〃你也一块来吧,看我了却一件冤冤相报的旧事。〃何安下将大痴尸首转给了跟在后面的王大水,随着入了树林。
入林未深,便闻到一股怪异味道,介乎于烂鱼的腥臭和中药的药香之间的味道。何安下蠕动着鼻翼,发现眼前是一片淤黑的沼泽。
段远晨笑道:〃身陷沼泽,越挣扎沉得越快,使不出一点力地死去,是最恐怖的死法。但据我在山中多年的观察,发现有沼泽的树林,空气往往新鲜,所以沼泽等于人的肺,它可以吐故纳新。〃
段远晨松开缰绳,走到何安下跟前,正说着话,忽然反手一抽马臀。汗血马受惊,向前急奔,无声陷入沼泽,转瞬间只剩下半个身子。
马嘶如泣,董安没有丝毫反应,他身体折在马鞍上,垂着的头和双腿已沉入淤泥,仅有后背露出,后背上仍有着微小的起伏,说明还有着呼吸。
何安下:〃何必如此?〃段远晨:〃上级下令不留他的命,他身中六枪,原本也是活不成的。〃
董安的后背消失了,距原后背位置一米处的泥面有着波动,那是沉下去的马头在做着最后的摇摆。片刻,泥面平整如镜。
段远晨蹲下,掏出烟盒,抽出根烟,在烟盒上敲打了两下。他望着董安消失的地方,喃喃道:〃你的祖先将我囚禁在烂泥塘,你也该尝尝这个滋味。〃
何安下猛然想到,董安鼻如悬胆,眼如飞燕,正是周天子相貌。
火苗亮起,段远晨点燃烟卷,吐出一口淡蓝的雾气。
何安下到达上海时,没有赤脚,穿上了僧鞋。他披着灰色僧袍,头上仍束着道士的发髻,发髻中是日本女刀客插上的筷子……
听说何安下是代表灵隐寺请司马春夏做方丈,王大水迸发出巨大热情,高声说:〃我陪你去。我有车!〃估计他觉得这次总算能见上面了。
司马春夏侄子家是座二层木楼,楼下院子狭隘,不到二十平方米。
王大水推院门而入,仰头冲二楼喊:〃在么?〃二楼一扇细小窗户中传出一声〃在!〃
王大水满意地笑笑,领何安下入了院,走到一楼最里的屋前。屋窗户下摆着一个铁皮炉子,窗户上满是油腻的烟垢。因为阴天,屋里开了电灯,透过污浊的玻璃,可见里面有个人影坐在桌前。
王大水:〃真有人!〃何安下点头,表示也看到了。王大水脖颈胀红,道:〃让我先进,想单独问他几个问题。〃
何安下退到院中,看王大水推门进去。
半晌,王大水出来,懊恼叫喊:〃屋里没人!走了走了。〃
王大水拉何安下往外走,何安下抵住他手,道:〃我想试试。〃
站在门前,何安下思绪万千。想自己十六岁上山求道,至今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学过太多的功法,却依然没有找到活着的核心。
何安下隐隐感到,屋里的人能给予自己一个核心。至于他去不去灵隐寺做方丈,对于他,对于自己,都是太轻太轻的事了。
何安下推门,迈入。
室内狭小,仅放了一张床和一个书桌。书桌前坐着一个消瘦的侧影,背靠藤椅,左手握着一本卷成桶状的线装书,右手悬肘悬腕地用毛笔在书上写着眉批。
何安下愣在门口。
他没有回头,道:〃今日风大,关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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