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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京的挣扎全都停摆了,但泪水却无法抑制地落得更勤更凶了。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再不放弃这段无望的爱,就真的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了,但这事做来谈何容易?沈玉京违逆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所以心就对他做了反扑,狠狠地自我紧缩、紧缩再紧缩,使他痛得眼泪不断夺眶而出。
「阿京,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哭了,对不起阿。」
感觉胸口前的衣衫变得又湿又凉,潘平知晓那是沈玉京的泪,他想说些什麽来安慰他,但口拙的他只能不断地道著歉。
「笨蛋。」
沈玉京哽咽著,那句笨蛋听起来像是在朝潘平说骂,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对不起,是我不好。」
潘平还在想著自己是不是该打电话叫救护车以免沈玉京哭到脱水或是眼睛瞎掉,但沈玉京却突然往他的胸口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在咬芭乐似的,一点也没留力气。
「阿,痛阿─」
潘平虽然疼得差点没哭天抢地,可还是没敢放开沈玉京。
始作俑者在潘平嘶嘶喊痛的时候,便抬起了原本深埋在他胸前的脸。
「好,我就当被只狗咬了……」
沈玉京推开了潘平。他的脸蛋上虽仍纵横著无数行的泪,但泪势已经控制住了,且脸上神情也已经从难得的脆弱回复成带了点倨傲的自信。
「信给我。」
还处在「怎麽可能如此简单摆平沈玉京」的震惊中,潘平只是机械式地递出了一直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情书草稿。
「我替你改,」沈玉京的内心里已经悄悄地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但从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端倪,「但我要带回台北修,一个礼拜後你考完了试我再寄下来给你。」
「阿京,你不生气了?」潘平回过神来,不是疑惑为何这一次得花上这麽长时间修改,而是小心翼翼地询问著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常态的沈玉京。
「你说呢?」沈玉京朝他投下一个艳丽至极的美丽笑容,说是沉鱼落雁也不为过。
「……」依往常的经验,沈玉京这个笑容让潘平感到寒毛直竖。
「过来帮我按摩吧,」沈玉京慢步走向了床畔,「我没说停你可不许停。」
「阿?」
「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沈玉京已经趴到了床上,看著成了木头人的潘平。他如今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知道了。」以沈玉京睚眦必报的性子,潘平知道自己大概今晚都不用睡了。
可是,看著沈玉京发泄了一顿後,似乎终於肯原谅自己了,潘平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再不过来,你就脱光光出去裸奔吧。」
「去你的。」潘平还是忍不住地骂了句粗话。
碰。
潘平终於是熬不住疲惫,整个人往後一倒,跌进了一堆柔软的枕头里。
早穿好了衣服,像个尊贵的公爵一般窝在棉被里,只露出肩头与颈项让潘平又捏又按的沈玉京睁开了双眼,望向了潘平。
「说好不准停的。」
沈玉京虽然口头上这麽说,但却不是摇醒潘平继续他的发泄,而是轻手轻脚地将厚棉被覆上潘平的身子。
「是真的该放弃了。」
沈玉京苦涩地笑。
这麽多年了,他一直默默地爱著潘平,但他只顾著望他眼底的星子,从未注意过自己一眼。
他自幼天资聪颖、容貌俊秀,在人生的道路上向来是无所畏惧,在遇到挫折时也是轻松地过关斩将的,但爱上了潘平实在是他人生中一道最大的关卡。
无数次,沈玉京劝谏自己放弃他。他努力找著潘平的缺点,想说服自己爱上他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但他总是适得其反。他越是努力地探寻潘平的缺点,便会挖掘出他更多别人难以望其项背的优点;他越是努力挖苦他、触逆他的底线,便更容易得到他给予他特别的宽容与耐心。
所以他便在爱与不爱间挣扎著,从青涩的小学年纪一直到了成熟的如今。
但现在,潘平对他抱持的态度与想法已经再清楚不过,他不可能有一点机会。
所以沈玉京明白,这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现在想起来,也许教授会选在今天正午将他留下,告诉他一个难得的出国深造机会,都是冥冥之中就注定好了的。
提得起、放得下一直以来是沈玉京的生活哲理,潘平已成为特例这麽久,也应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