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部分(第1/4 页)
家中连日的出事,我们都已成了惊弓之鸟,听他进门就喊这句,二少爷脸都青了:“又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塞他手里,然后一行哭一行说出原委,二少爷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来了几十个官兵,团团将严家大门堵住,领头的一个拿出该有衙门印戳的公文,说什么严家长子严湛锆之公粮私贩、杀人行贿等数罪查明确凿,昨夜四更天时已于牢中畏罪自杀,然其亏空公银巨大,必得家财充公抵算,家里亲眷也得一概搬出原房产,另行收押……
这小厮还没说完,二少爷已经气得要冲出门去:“什么畏罪自杀?这伙官匪!就是看眼下朝廷倾覆混乱,就敢公然明抢良家……”
我赶紧去拉,那小厮更是把他紧紧拽住:“当时我正在屋里向大少奶奶回话,她一听到外间这些声音,便连忙收拾了这一包东西,把我从窗子推出来,叫我拿了这些东西走角门出来到澄衣庵找二爷,叫您千万别回去,只找个地方躲着……大爷若真已死在牢里,那她也要随大爷而去的,但二爷是严家眼下唯一的香火和希望,切不可意气用事,官府为免后患,必定斩草除根,只求……少爷平安……”小厮说着自己就哭起来,惠赠师太听着不停地念“阿弥陀佛”,二少爷一手捶在身边的门板上:“这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留下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然后又要冲出门去,我死死挡在门前:“少爷!您还不明白老爷的用意么?他为何昨晚托梦给二夫人?为何指明了要您一早出城赶来澄衣庵为他供灵位?都是老爷泉下有知严家这一场大祸,所以他只好使这个法子让您脱身,您若这时赶回去,不正是羊入虎口啊?”
二少爷回头看了看那佛堂里的灵牌,终于哭着歪坐在地,我靠在门上哭,倒是惠赠师太拉着二少爷起身:“既如此,我这澄衣庵与严家素有渊源,近来这里香客日稀,来往人也不多,少爷暂且可以在我这庵里藏匿几日,只是往后之事,还得细作打算。我这又是尼姑庵,男施主多有不便,只请于后院的杂物房屈尊吧。”
二少爷别无他法,我们一行三人便在澄衣庵暂时停留下来,一切事从长计议。
送东西报信的门房小厮名叫严楚,他的祖父母原就是严家太爷还在通州县经商时收在身边的下人,只是他爹娘前些年相继得病死了,现就剩下他一个,因为性格不活络、口齿不快,虽然忠心耿耿,大爷也就派了他做个门房,并没有过多重用。
二少爷一日都跪在严老爷的牌位前不说话,我偷偷问严楚,严家这等于是抄家么?严楚挠挠头说弄不清,只是这些日子外面太乱,官家分明只是敛财,李成家的死了,官府把李成抓来了解大爷这桩事的始末,然后又判了他个凌逼妻子自尽的说法,若不想坐监,就交罚银一百两抵罪可了。那李成急得差点都想一头撞死,说柴米油盐斯贵,家里已经快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这些钱交?因此现在还在筹措也未可知。还有,自从传出京城已被大顺闯贼攻陷,皇帝自尽殉国之后,城里不少乞丐或饥民就开始明着打砸抢,官府或管到一些,但也有更多管不到的,良家老百姓只自求多福罢了。
我听完这话,心中越发惦记爹娘的安危,总想回去再看他们一眼,可二少爷这副模样又叫人放心不下,怕他一阵想不开又要回家去。
到了晚间,我帮净玉师太做饭,庵外忽然来了好几个男人,“砰砰啪啪”用力地敲庵门。净玉赶去门边问是谁,对方答说是江都知府派来抓通缉要犯的,净玉一边做手势叫我去带二少爷等藏好,一边与他们答说:“这里是清净尼姑修行的庵舍,至夜便关门,你们寻人来错地方了。”
二少爷在里面也已听到拍门,和严楚走出来观望,恰好听见那些人说是来抓要犯的,又一时找不到该躲哪儿去,我急得额头出汗,指指后院,小声说:“菜地里种着一片茄子,现在天黑,人伏在里面或许看不见。”
惠赠师太走出来,先作势叫我们别惊惶,到那门边往缝里张看,便大声道:“你们既是官差,如何没穿官服?现在已是戌时,城门且关了,听你等几人说话更不是本地人士,竟自称官差却不穿官服还夜里出城办案的道理?”
那几人听了一时大怒起来,开始抬脚踹门:“废话少说!开是不开?爷们儿几个砸你一道门也是轻而易举!”接着就是不干不净地叫骂。
看来是路过的强盗?二少爷惊魂甫定,就与严楚商议去找棍棒,净玉帮着一起到厨房找来几根粗大木棍,大家一起顶住门,那些人继续踢打,惠赠师太吓得喊:“你们既不是官差,又是这等豪强行径,我是万万不得开门的,你们竟不知存些敬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