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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父亲到母亲坟上去,向母亲说一句:‘今天是十月二十六。母亲为
我最吃苦的一天。’”
八
这天是二十七了。房东太太来敲了三次门。伊萨最后才从枕上无力的大
声说:
“进来就是的!”
于是那年老的老太太便挤了进来,显出一个哭巴脸,咭咭哝哝说了半天,
意思就是要讨几个房租。伊萨无力的做了一个手式,老太婆把一张抽屉取来,
放在床头让她看。她看见只剩一元零三十几个铜板了。她请求等几天再给,
然而老太婆就更哭声哭腔的哼着了。伊萨实在无法了,又想不出法子可以送
老太婆出去,于是便搜罗去,她看见了这一本稿纸。她说:
“拿来吧!”
老太婆还不懂得,她又做手式,于是日记便在她手上了。她拉下那有字
的九页来,卷成一个筒,郑重的交给老太婆,要她拿到几个她曾去过几次的
地方去试试,并在筒外附上一张条子。
“为救急,想换几个钱,无论多少,都交给来人吧!”
(收入短篇小说集《自杀日记》)
《庆云里中的一间小房里》
“今晚早些来呵!”阿英迷迷糊糊的在向要走的人说。
要走的人,还站在床头,一手扣衣,一手就又拉帐子。帐子是白竹布的,
已变成灰色的了。
“唉,冷呢,人!”阿英用劲的将手摔脱了缩进被窝里去,眼仍然闭着,
又装出一个迷人的音调:“你今晚不来时,以后可莫想我怎样好!”
在大腿上又被捻了一下,于是那穿黑大布长掛的瘦长男子,才从床后的
小门踅了出去。阿英仿佛听见阿姆在客堂中送着客,然而这有什么关系呢,
瞌睡是多么可恋的东西,所以翻过身去,把被压紧了一点,又呼呼的睡熟了。
在梦中,她已回到家了,陈老三抱着她,陈老三变得异常有劲,她觉得他比
一切男人都好,都能使她舒服,这是她从前在家时所感不出的。她给了他许
多钞票,都是十块一张的,有一部分是客人给她的,有一部分是打花会赢的。
她现在都给他了。她要同他两人安安静静的在家乡过一生。
在梦中,她很快乐的,她握住两条粗壮的手膀,她的心都要跳了。但不
知怎的,她觉得陈老三慢慢的走远了去,而阿姆的骂人的声音,却传了来,
娘姨也在大声吵嘴,于是她第二次又被吵醒了。
阿姆骂的话,大都极难听。娘姨也旗鼓相当,毫不让人。好在阿英一切
都惯了,也不觉得那些话,会怎样该只有为他人而卖身体的自己来难过。她
只觉得厌烦,她恨她们扰了她,她在心里也不忘要骂她们一句娘,翻转身来
又想睡。
但间壁房里也发出很粗鲁的声音来,她知道间壁的客人还没走,她想:
“阿姐这样老实,总有一天会死去。”她想叫一声阿姐,又怕等下阿姐起了
疑心,反骂她不好,所以她又把被盖齐顶,还想睡去。
娘姨的声浪,越大了。说阿姆欠她好多钱。本说定五块里要拿一块的,
怎么只给十支小洋;三块的是应给六毛的,又只给四毛。她总不能通宵通宵
的在马路上白站?
阿姆更咬定不欠她,说她既然这样要钱,怎么又不拉个客人去卖一次呢?
后来几乎要动武了,于是相帮的,大阿姐,……都又夹杂在里面劝和;她们
骂的话,越痛快,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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