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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等民众相信衙门了,官府再做出承诺,引导商人们开门做买卖,慢慢再有从外头把米粮运回来的。县里市面上的米粮多了,价格才能真的回落。这可比官府下政令规定只能卖多少多少真多了。
这两条大伙儿都觉着有道理,可怎么做才能叫百姓商家重新相信衙门,叫商家们把米粮运来县里呢?
这一夜衙门里亮了一宿的灯。
两天后,各布告栏都张贴了德源县衙门对此前一系列政令失误的分析和追责认定;又选了几家在米市乱象中一直坚持售卖米粮的信誉商家,给予接下来两年的税收减免;还据实公告了一番花后田冬粮的抢种生长情况,并有各地老农及农务司众人对夏收的预测……
这样的事儿衙门里还真从来没做过,——认错什么的,也太损威信了吧!有些人对这个做法心存微词,只是自己也没有更好的主意,这样的时候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总比什么也不干强。
另一边百杂行也开始出面同烧毁了铺子的人家商量收买铺面的事情,也没有趁机压价,话里话外都是叫他们得了银钱好另外寻地方做买卖的意思。
就在衙门众人惴惴不安等着看行事效果的时候,忽然传出县城里有几个地方开门卖米粮了,价格还比之前的略低一些。
首当其冲的就是填塘楼。他们家朝着四路一下子开了四间楼开卖米粮,价格比平日高三到四成不一。——之前米市上可都快翻番了。他们这回的新粮不多,倒是许多陈米。也不哄人,不同年数的陈米都标清了年数和价格,反正保证能吃,只是滋味差些,听凭各人自选。
有些三年四年的米比从前常白米的价儿还低上一些,许多人就索性买这些了。
没两日,祁家的米行也开了。
刘玉兰去问自家婆婆,她婆婆道:“还是省点心算了!如今各处的话都不好信,上回说环泗县粮价已经涨了快三倍了,我们赶紧叫了人先分小船运出去,到运河上再翻大船,跑到那里一看,翻什么番!涨价的是一种颜色发绿的什么米,寻常的米粮也就涨了三四成。
“看我们老远赶过去的,晓得在那里没根基,大批买的话还要跟我们压价。当时我一生气就叫老财头带几个人留那里自己卖了!气是争了,回来一算账,里外里、净光净,还不如搁县里卖呢!铺子都是现成的,哪怕价格略低些儿,省力气不是!”
刘玉兰笑:“这回您又不担心衙门要收您税了?”
她婆婆笑道:“喔唷,不是认错了嘛!开天辟地头一回,我活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哪个衙门会认错呢!这人要知错能改都是个善人了,何况衙门这么不顾面子,把事儿扒拉开了说给大伙儿听?再看后头的安排也挺对路。可不是么!你随便人卖去,你这里价儿高,自然旁的粮食都过来了,价儿就下去了。这就不是靠谁规定能规定出来的事儿!”
说完了又看看刘玉兰道,“再说了,这回挑头的是谁家?填塘楼!他们家做买卖有不赚钱的没有?有少赚钱的没有?嘿!咱们没人家聪明,那就跟着聪明人干,也不吃亏。”
刘玉兰大笑:“您这道理摸得可真透!”
米铺陆陆续续开了一些,这日忽然河上来了大船,在城外码头分装了小船往里面运。里头许多粮食还没见过的,一问起来,说是番粮。
什么?番粮?番国的粮食也卖咱们这里来了?!
果然第二天填塘楼和几处大米行就卖上稀奇粮作了,价儿还比寻常稻米便宜许多。民众不管家里有米没米的,都想买些来尝尝鲜。
几个原本还打算手里撰着粮食的米商就有些心里没底了:“这番粮有多少?别要多少有多少的,那人都吃那些东西去了,谁还来买米?”
想了一宿,赶紧,还是趁着如今价儿还算高的时候卖掉些吧。要不然等转过年去能看清楚夏粮收成了,那些老财主库里的陈米就都得运米市上来。那我收来的这些新米还怎么卖得上价儿去?!
之后连着腊前集、官集、年集上,都出现了许多米粮。不止寻常的白米白面,还有从南边和北边来的米粮,番国的米粮,更有不晓得哪里冒出来的各种杂粮。
尤其听说洛兴仓的最后一批粮食,也赶在腊月前分发至山南道各州府了,经由官行以官价上市销售。康宁府各处的米价也应声回落,好些米商们都想不明白了:“这一样的米,前两天你们还排着队生怕买不到呢,怎么如今又变得不着急?是你们家里的米忽然多了?还是我这里的米忽然不对味了?!”
齐翠儿也跟陶丽芬抱怨:“早知道就不囤这么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