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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都是大忙人,轻易不进茶坊。这一大早,有什么急事吗?”继宗一看几位都是行商,知道一定又有什么急事了。
“急倒在其次,问题是难!”孙财说,一面坐了下来。
“都请坐下谈。茶博士,给这几位爷上茶。你们要什么?煎茶还是点茶?什么佐茶?”继宗问。
“谢谢三爷,茶照您,点心就免了吧!”孙财说。
“每人一客点茶,随意带几样茶食,统记在我的账上。”继宗吩咐。
几位谢过坐下,茶与点心也都陆续上好,继宗才又问道:“说吧,遇到什么事啦?只要魏某能帮得上忙,一定鼎力而为。”
“咱们这些行商,是越来越没日子过了!”刘维皱着眉说,他是一位柑橘商人。
“又叫那些人黑了一把?”继宗已经明白了大概。
“可不是吗,惨透了!这次,三爷一定要替我们想个辙儿。要不,我们真是没个活路了!我的茶叶,刘老板的一船柑橘,李老板的绸缎,还有他们——多了!都叫他们压得惨不忍睹,连本都赔了!朝廷再不给条活路,咱们这生意只好再也不做了!”孙财说,哭丧着脸,眼泪都快下来了。
“且请喝茶。这次,我一定想个辙,好歹给大家一个交代!朝廷现有王丞相主政,皇上年轻有为,先后做了多少大事,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继宗说。有这话,几个人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
说到商人而分行商、坐商两种,话可就长了。坐商,顾名思义,就是坐地经商,是在地头开店做买卖;行商,是行销,大抵从事长途贩运,将货物从产地运到消费地点供坐商消化。从道理上讲,坐商、行商一内一外,谁也离不开谁:没有行商,产品不能从产地飞到消费地,坐商买空卖空,还不得关门吗?而没有坐商,行商人生地不熟,大宗货物也没法儿直接送到消费者手里。可坐商在地头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方便,两相较量,总是行商吃亏的时候多。至于从事商品生产的其他小手工业者或渔民、牧民、农民等,在地头上,也同样要仰仗坐商。行商、坐商的这种不平等,因为行会的建立,往往变得更严重了。
有日本学者说,中国的行会制度起于春秋战国时代。根据,就是《史记》刺客列传中的一句话:“市行者诸众人皆曰。”聂政刺杀了韩国丞相侠累,毁面自杀而死,被韩国人暴尸于市。姐姐聂萦为了替他扬名,不顾自己安危,前去相认,抚尸大哭。大家很奇怪,都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所谓“市行者诸众人皆曰”,就出现在这一段文字中。日本学者说:“市行者”,街市行会制度也!这解释实在过于牵强。这里的“市行者”,该是街市中的行人,根本与街市行会风马牛不相及。在中国,真正的行会大体起于隋唐,到大宋则更趋完善。
隋唐城市都实行坊市制度,城里有城。城墙里面每一个小街区,都另有坊墙、坊门与其他街坊隔开,坊门也像城门一样按时开关。商业买卖都集中在某一固定街坊,店铺也有固定的常设铺面,非商业街坊则不准经营买卖。像唐代长安,东西两市就是个例子。到大宋,城市与商业都发展了,坊市制度被彻底废除,再没有坊墙、坊门了;除了大内,就没有一个地方不可以开店做生意。不说别的,大内前的汴河大街,紧靠东华门的东华门街,就有多少商家!连宣德门前御街两边的廊子,都准许商人设摊买卖呢,更甭说别处了!城市与商业发展了,行会制度自然也就跟着越来越丰富完善了。这么说吧,吃喝拉撒,日用起居,凡有劳务与商品需要,就没一样没有行会兜着。以东京而论,竹、木、柴炭、鱼、肉、米、花、果、酒、茶、丝、绢、帛,乃至抬轿子、撑船、做衣服、泥瓦匠等等,就没一样没行的。各行各业,少说也有好几百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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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九十八回(2)
行会行会,同行之会,原是同一行业主的松散的联合组织。这种组织,官方与业主都有需要:官家用它管理各行各业,收捐派税,分摊差役,不一而足;业主自己呢,则又用它调节关系,相互约束,占领市场,分享市场份额,等等。既有多方需要,它的产生也就各有因由了:或为官方倡导,或为业主自发,或者两种兼而有之,并没有一定之规。因为依托地方,利弊当然尽归本地业主了。坐商先已占了种种方便,再有行会撑腰,行商要与他们争高竞低,还不更得落在下风!而行会制度的完善严密,自然只能更让行商雪上加霜!
行会的生杀予夺大权,通常操在“行头”——行会头子,及一般同业大佬手里。既操在他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