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舟不归 她想死在那里。(第2/2 页)
所感的从帷裳看向前面的山丘,那里伫立着一人,身后有数十甲胄在身的宿卫随从。
她说:“翁翁,我要见故人。”
声音已轻若鸿毛。
驾车的老翁诺了一声。
牛车在驰道的行道树旁停下。
褚清思将怀中的白兔小心放下,最后被随侍扶持下车,为她细嫩的双手穿好能御寒的皮制手衣[2]。
在要迈步离开的时候,又有力道推着她去看驱车的老翁,见那双老去的手掌露出皮下的血肉,她脱下手衣递过去:“翁翁,这是长兄昔年猎得黑熊以后,剥其皮为我所制,我无以为报,惟有此物。”
老翁哭着摇头,不愿意收下。
曾对这双手衣爱重至极的褚清思只是释怀的笑了笑,将手衣放在车辕上,转身往山丘走去,间色裙被翘头履拢起,从左臂绕至右臂的披巾也随风而起。
暮秋九月。
原来就已经这么冷。
走至近处,她才发觉宿卫的甲胄上还染着未曾洗净的血迹。
背对着的男子也循声回过头来。
他看着已过而立,眼底有乌青,可眼中的兴奋与哀意却是并存的,像是即将要去完成一件会使他同时感到痛苦和高兴的事情。
或者,他已经成事。
但这是何人?
为何会是她前世口中的故人。
褚清思记得自己与其未曾有过相识。
然而前世的她已经举手叉礼:“殿下。”
能被称之为殿下者,惟有王及太后,而李唐宗室或武周宗室所封诸王,她都未有私交,甚至都不曾有所会面。
男子也以揖礼见之:“魏国夫人。”
褚清思再次陷入不解之中。
她毫无功绩,又怎么会成为魏国夫人呢。
但少顷,伫立在山丘之上的她已经俯望宽阔的平原,并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心中所涌起的哀痛:“倘若可以,我只想做阿爷、长兄的梵奴,做家中奴僕与众人口中的那位褚小娘子。”
男子闻之叹息:“褚小娘子虽然自少时就被褚公爱护,但内心是刚强之人,只是为何要如此急切离开,洛阳、长安不日也将有动荡,可否告知要前往何处,我命人护送你。”
刚强...
褚清思对着男子浅浅一笑,似乎为此欣然,而她所感知到的情绪却并非如此,疼痛在沿着心的脉络蔓延开来,前世的自己在想若阿爷与长兄还在,她依然会是那个哭着需要父兄安慰许久才会笑的梵奴。
可他们都已不在。
随即,褚清思循着前世的意识说出一个地名。
“幽州。”
她想死在那里。
男子也不再劝谏,只是尽心询问:“你是褚公最爱的小女,而褚公与褚大郎君心中最难以放下的就是褚小娘子,不知小娘子是否还有何愿未成,我都会竭力满足。”
褚清思闻言,心中忽然有股冲动,她很想知道阿爷与长兄都是为何死亡,但是前世的她已然知道,所以不会有此问。
她也难以抵抗前世的意志。
在此刻,怅惘、悲痛、忧伤于心中尽数汹涌。
已经难以分清这些情绪属于哪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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