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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睿道:“确实有些像空壳子。但这空壳子还有个心骨。甚么都想过以后,看甚么都不值争抢了,但心底此时便有个声音,它细不可闻地说着一些事。”
李世民奇道:“甚么事?”
颜子睿将下颌枕到膝盖上,声调便拖了几分鼻音:“那些原本以为自己都忘了,或者以为不甚重要的事。譬如在陇州过的一个年,譬如行囊里一条原本成对的发带,譬如叫花鸡就杜康酒。错综复杂,没个章法。”
李世民笑不出来了,捱了一刻,才叹了一声:“只思人,未思乡。”
颜子睿的竹钎不慎从手中滑落,在地上跳了两记,滚到薪火里,慢慢烧着了。
李世民道:“相时,你待你师父,到底是甚么?”
颜子睿怔忪片刻,仰面倒在坐席上,姜由忙抱来一床被子铺在他身下:“颜都尉颜老爷,您好歹也找个暖和地方将就不是!到时候起了病,多少人担着心呐!”
他这亮堂堂的一嗓子,将原本弥散在李、颜二人间莫可名状的一点境况抹了个干净。颜子睿在被褥上舒服地翻过身,趴着道:“不是有你姜大娘前后照应嘛!”
姜由面色一黑,正要发作,斜眼瞥见秦王殿下一张覆了霜的面皮,心里咯噔一下,忙寻个由头知趣地退下了。
李世民手搭在颜子睿脊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过一晌,到底开了口:“相时,你还没回我话。”
颜子睿声音闷闷地从被褥里传来:“回殿下,我已梦了周公了。”
李世民无奈,干脆把颜子睿连被裹了扔到床上,自去大帐,召集诸将坐等斥候消息。
直等到黄昏,人定时分,回转了五人,为首者向李世民报告道:“属下业已探明,高雅贤因手刃罗士信有功,擢升左仆射,刘黑闼今晚为他设宴庆祝。”
尉迟敬德怒道:“狗屁!高老儿分明恨士信在洺漳一战中抢白他,才如此折辱以泄私愤!汉东军一万人马战罗士信两百人,算个屁功!”
李世民眼中闪过狠厉神色,却仍沉住气道:“你们很好,下去记军功罢。”说罢对众人道,“刘黑闼若提了别人我倒要伤脑筋,这高雅贤倚老卖老、骄矜非常,他带兵对我军是好事。今夜借他庆功宴,我们便闹他的措手不及,看他这酒还能否喝得安生!”
王君廓一拍案几道:“格他娘的老棺材死不足惜!殿下,让我带二十人潜进去,好将那厮斩杀当场!”
李世民制止道:“稍安勿躁。”
接着李世民说着对秦琼道:“叔宝,我拨给你的一百蛙人队你可整编完了?”
秦琼道:“回殿下,末将已遵殿下日间吩咐将蛙人队悉数集结完毕,并步卒中腿脚功夫上乘者一百人合编在一处,另有弩机营一百人在后接应。”
李世民点头道:“甚好。尉迟,你那二百人呢?”
尉迟敬德道:“选出来啦,擅排雷者五十人,赶车好手五十人,再加上我原先帐下的一百亲兵,二百人整肃完毕。”
李世民看向王君廓,王君廓不待他发话便道:“末将那一百人马也早准备好了,都是功夫灵活身形精干的,那些物事也已经备齐。只是,殿下这么急的让众家兄弟集结这些人马却是为何?我是大老粗,究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世民道:“这事仓促,故而未及告知诸位。且还要防着些汉东军的斥候,这事关乎我军最终成败,故而不得不慎之又慎。”
秦琼道:“殿下为大局计,自有殿下的道理。”
李世民笑道:“不是这么说。下午得的报,确实有些仓促了。”顿了顿,道,“这仓促却也有仓促的好处,我们便打他们个猝不及防!”
正文 伍肆
李世民说得豪放,众将脸上都露出跃跃欲试之色,李世民接着道:“刘黑闼帐下有神机妙算手,将汉东军水陆两线运粮之路藏得密不透风,我军斥候多日查探皆无果,今日却是老天助我等成事!”
王君廓第一个虚席跪地道:“末将愿听殿下差遣!”
众人也纷纷跪倒在地请战。
李世民长笑一声,在座上点将道:“尉迟敬德!”
“末将在!”
“你带齐人马,往洺水城往冀州的路口埋伏着,只要有人在那里奔走,便让飞毛腿紧随其后,探明其人去向——大致是西首那条山道。接着弄清那条道上到底通路藏在哪里,半路上横断的那座山丘里科盟有玄机,须得小心排查,务必将那条道封死!”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