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页)
我便略停一停,问了句突兀的话:“这几日涂三小姐不曾进宫来陪伴太后?”
常嬷嬷露出一个微笑,回答道:“启禀皇后娘娘,涂三小姐偶染小恙,已被送至徐州别院休养了。”
徐州离京城何其之远,既是有恙,如何出得远门,看来太后是个明白人,也怪不得她今日要拿澄水帛说事儿,迁怒于我了。我心中透亮,露出舒心一笑,不再他话,径直出了长乐门。
出得宫门来,我到千步廊吹了阵儿风,但也不敢过多逗留,还有太妃那里需要应付。
第十七章 忐忑
太妃所住的承香宫,在长乐宫的西北面,甘泉宫的东北面,三宫恰成三足鼎立之势。
我斜穿过千步廊,沿着莫愁湖,途经淑景院,来到承香宫。已在宫门前等候的袁嬷嬷迎了上来,屈膝行礼,笑道:“娘娘可来了,太妃已等候多时了。”
这位袁嬷嬷,身份有些复杂,据说她原本是太后身边的心腹人儿,太妃初承恩变身为主的时候,还没有自己的宫女,当时还是先皇皇后的太后,便指了袁嬷嬷给她,这一用,就直到了今天。
很多人都私下议论,说太妃有些傻愣,眼看着儿子成了太子,又当上了皇上,怎却还任用着太后的耳目?但我却觉着太妃聪敏得很,当初若不是她任用了袁嬷嬷,说不准她的儿子还当不上皇上呢,要知道,虽说太后无子,但先帝的儿子可多得很。
当今圣上已然顺利登基,如今这袁嬷嬷究竟是谁的人,我还真拿不准,因此不敢与她太过亲近,当然,也不敢过于怠慢,只能亲切地保持着淡淡的疏远距离,含笑道:“袁嬷嬷请起,本宫来晚了,还望袁嬷嬷在太妃面前替本宫美言几句。”
既然有求于她,自然要有所表示,夏荷不待我示意,马上将一支玉钗自袖子里递了过去。
袁嬷嬷却垂手不接,笑道:“娘娘进去就知道了,实在无须奴婢替娘娘讲话。”
无须她替我美言,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形,一是太妃心情好,怎么迟到她也不会怪罪;第二种则是,太妃心情太糟糕,说了也是白说。此时太妃的心情是哪一种,我不知道,却又不好再问袁嬷嬷,只得硬着头皮,扶了夏荷的手朝宫门内去。
我沿着宫院内莲花纹地砖铺就的甬道,行至汉白玉月台前,仰首,鎏金的“承香殿”三个大字,在阳光下异常耀眼,这三个字,乃是先皇手书,盖因此殿曾是先皇宠妃丁贵妃的寝宫,先皇驾崩后,吾皇登基,太妃母以子贵,便强命丁贵妃将此宫腾出来,让给了她居住。
我拾阶而上,到得月台,马上有小宫女进去通报,随后出来道:“太妃传皇后娘娘觐见。”
袁嬷嬷仍旧在前引路,但却并未带我到正殿中去,而是拐了个弯,进了东暖阁。
东暖阁是太妃日常起居之处,因为天热,地衣已撤,露出平整光洁的细墁地面来。整个东暖阁被一藤纹飞罩隔成内外两间,外间摆着会客的桌椅,墙边立有藩国进贡的鸡翅木博古架,上面摆放的,正是不久前我刚刚分发给太妃的应季陈设;里间靠墙一面大炕,上铺细篾福寿纹花席,前面有金制的烛台,分立左右,烛台边的角落里,各有一只粉彩小缸,里头盛着满满的冰块,正缓缓散发着冰凉气息。
太妃头梳高髻,带着火红的芍药花冠,两鬓还分插着三对簪头镶金雀的玉搔头。而她的装束,亦同她的头饰一般绚烂耀眼,上面五晕罗银泥衫子,下面黄罗银泥裙,臂上挽的是单丝红地银泥帔子,炕前的束腰黑漆脚踏,还搁着一双嫩黄色镶珍珠的雀头履。
太妃的东暖阁,不似太后的长乐殿时时燃着檀香,因此我能够清楚地看到她面带和蔼的笑容,显得十分亲切。这让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慌不忙地拜下身去:“臣妾见过太妃。”
“皇后快起来。”太妃笑着道。
我直起身来,夏荷自随行的小宫女手中接过一摞佛经,递到我手中,我捧着上前,呈给太妃,以饱含歉意的口吻道:“臣妾前些日子身体有恙,虽日夜赶工,但佛经仍是迟了几日才抄好,望太妃恕罪。”
已站至炕侧的袁嬷嬷将佛经接过去,太妃取了一本在手翻看,嗔怪道:“既然病了,就别写了。”又道:“也是怪哀家,忘了使人去和你说一声。”
我忙道:“帮太妃抄佛经,本就是臣妾该做的,即便生病,也不能中途而弃。臣妾只恨自小几笔字不曾练好,恐污了太妃的眼。”
太妃笑道:“能写就很了不起了,哀家还是侍奉先帝之后,才跟着袁嬷嬷识了几个字,要说到写,哀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