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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谈及素数时,博士那专注的态度拖着我进入了素数的世界,随之一点点的,我感到我们之间产生了一种类似团结的情感。素数开始成为可用手去触摸去感知的形象,飘浮在我心中。那形象尽管理应三人三样,可只要博士说出“素数”两个字,三个形象便会相互望望,发出表示亲密的暗号。就像一想起奶糖,嘴里便充满了甘甜的芳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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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爱情算式》第二部分(7)
对我们仨来说,傍晚是一个珍贵的时间段。因为,从早上作为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见过面,等到博士的紧张情绪开始稍稍缓解,平方根放学回来把天真无邪的声音撒遍屋子的角角落落,就到傍晚了。也许是这个缘故,在我的记忆中,我感觉博士的侧脸上总是映照着夕阳余晖。
很无奈地,有关素数,博士也会多次反复重复相同的内容。但我和平方根已经有约在先,我们要牢记一条,即决不说“这些话已经听过了”。这一约定的重要性,与在江夏丰问题上撒谎一事基本一致。即使听得无限腻烦了,我们也努力做到诚心诚意地侧耳倾听。首先,博士把如此幼稚的我们当作数论学家那样对待,他的这份努力,我和平方根需要做出回报,最重要的是,我们不忍见他思绪混乱。凡是混乱,无论其种类性质如何,都将给博士带来悲伤。只要我们管好嘴巴,博士就不会知道已然失去的东西的存在,那也就等于他不曾失去任何东西。这样一想,绝口不提“这些话已经听过了”这个约定,再容易遵守不过了。
但实际上,数学鲜少令人厌烦。即便同样是有关素数的话题(例如关于素数是否无穷的证明、使用素数的暗号编制方法、巨大素数、孪生素数及梅森素数等),但随着结构的些许变化,就会觉察到自己判断错误,同时发现新的现象。只要天气或声调起了变化,照射在素数身上的阳光的色彩便会随之改变。
我猜想,素数的魅力,莫非就在于人类无法推测它将以何种规律出现这一点上?尽管它们同样都满足不具备1和本身以外的因数这一条件,但一个个却任意地分散在各处。数字越大越难发现这一点固然没错,但想要依据一定的规则预言它们的出现却是不可能的,正是这种恼人的变化无常,把追求完美的美人的博士给俘虏了。
“我们把100以前的素数按顺序写出来看看。”
博士拿过平方根的铅笔,在算术习题后面写下了一连串数字。
2、 3、 5、 7、 11、 13、 17、 19、 23、 29、 31、 37、 41、 43、 47、 53、 59、 61、 67、 71、 73、 79、 83、 89、 97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之下,数字总会凭空从博士指尖流泻而出,这令我大感惊奇。我奇怪得要命,那些连微波炉的按钮也不会按、颤巍巍的老去的手指,怎么能统率着无数种的数字整然有序地行进呢?
而且我很喜欢他用4B铅笔写的数字的形状。4写得太圆溜溜,像是半个蝴蝶结;5向前倾,险些摔倒的样子。无论哪个数字都很难说写得工整,但却有着说不出的味道。自从平生第一回与数字邂逅以来,博士培养起来的友好之情,都分别反映在各自不一的字形里。
“你们怎么想?”首先从抽象的问题着手提问是博士的一贯做法。
“很分散。”大抵总先由平方根回答,“而且,只有2是偶数。”平方根不知怎么很擅长找出异类数字。
“非常正确。素数中只有2一个偶数。它是素数序号为①的一号打者、第一号击球员,它独自一人站在无穷的素数队伍的最前头,拽着大家伙。”
“它会不会感到寂寞啊?”
“不会不会,这你不需要担心。要是它觉得寂寞了,只要暂时离开素数的世界,走进偶数的世界就行了,那里有它很多的伙伴,没问题的。”
“还有比如17和19,41和43,两组都是相邻的两个奇数,同时又都是素数”。我的努力也不输给平方根。
“嗯,指出得很好。这叫孪生素数。”
平常所用的语言,一旦进入了数学领域,便即刻带上了罗曼蒂克的味道,这是为什么呢?友好数也好,孪生素数也好,在表述准确的同时,又令人不禁感到一种像是一节诗句中偷偷溜出来似的羞怯之意。脑海中鲜明地涌现出它们的形象,它们在我脑海里或是相互拥抱,或是穿着相同的衣服手牵手站在那里。
“随着数字的逐渐增大,素数的间隔也越拉越大,孪生素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