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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内衣全都湿透了,黏糊糊地挂在身上,显然糟糕的餐巾纸在我脸上留下了无数的白色纤维,不过回到家我才明白为什么管理医院病历资料的女医生看着我的眼神那么古怪。她很快拿出了病历供我查阅,但是当天当班医生休晚夜班回家休息了。我至少把病例读了三遍,甚至为了自己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我还把病例复印了一遍。拿回来看的时候伟城撇了撇嘴:医院的死亡原因就写着:“呼吸循环衰竭死亡”,我知道他的意思,这几乎是医院最常见的死因诊断了,但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因为任何一位患者死亡的时候显然都会停止呼吸和心跳。下面罗列了一大堆可能,诸如中暑、感染性休克等等也都挂着一个个大问号。估计是患者死亡太迅速了,他们来不及作出太多的检查。伟城已经在考虑属于“青壮年猝死综合征”了,要实在没办法我也打算只能这么下结论了:毕竟死者的年龄符合青壮年,死亡发生得那么突然而我们又实在查不出别的死因,说起来也还是符合这个死因的诊断标准的。但是我还是不想放弃最后一线希望,我决定找到当班医生,去向他了解死者死亡前的每一个细节。幸好当班医生还没有结婚,就住在离医院不远的宿舍里面。可能是经常去寻找陌生人的缘故,虽然只知道个地址,但我几乎没有多走一步路就找到了他的住处。进了宿舍我才发现,他那里简直就是一个火炉——那种走廊在中间的老式房间几乎透不进一点风,而顶楼的位置又让他的房间凭空高出好几度,我几乎还没有说清来意就找他要水喝,在他惊讶的目光里我一口气喝进去了至少一千五百毫升矿泉水,不过它们很快就变成汗水流了出来。但是这次跑路并没有白费。年轻的医生很谨慎,不愿意对任何他不确定的事情发表言论。多年后现在的我想,说不定是我的牛饮把他吓坏了,说不定以为我是但是他向我清楚地描述了死亡的全过程:患者首先是呼吸逐渐微弱,然后才停止了心跳,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感觉好像是呼吸肌麻痹一样,但是我不能确定为什么会这样。”呼吸肌麻痹?它显然足以致死。我查阅出所有可能导致呼吸肌麻痹的疾病,也做了不少检查,但是我还是失望了,没有证据证明死者和这些疾病有关。一个礼拜后我的病理切片终于出来了,我可以把死者的各个脏器放在显微镜下去寻找任何微小的病变,就像前面说的,但还是找不到任何心脑血管方面疾病的证据,不过我却发现死者肝脏有大量红细胞被破坏后留下的含铁血黄素,肾脏也留下了大量红细胞破坏后留下的蛋白,这无疑证实了死者曾经发生大量的红细胞溶血(这种情况患者尿液中也会有大量破坏的红细胞色素,后来我证实了这一点)。微小的损伤——呼吸肌麻痹——红细胞溶血,当这三点连成一片的时候我终于好像是看到了一线曙光,我心里已经在高度怀疑那种臭名昭著的毒液了,这种毒液每个人都听说过,而且一想到很多人都会汗毛倒竖,但是要让我肯定地写下结论,我还要走访死者的家庭,弄清楚事情发生的全部细节,毕竟,目前还有些过程无法解释,比如说,为什么毒液进入了死者的体内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呢?
第二天中午我终于在一个破旧小区的一楼找到了死者的家,这实在是一个缺乏女性色彩的“家”。墙上找不到任何一件装饰品,色彩也很单调,除了挡着门的哑铃外,整个房间里我找不到一根弯曲的线条,但是它却出乎我意料的干净整洁,而且,闻不到一点酒味。孩子的眼神很清澈,也很单纯。看着整洁的房间和孩子清澈的眼,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会那么注意外表了,孩子是他生活的全部希望,他不愿意让孩子看到他生活的潦倒和困顿。其实我在来之前就已经高度怀疑是蛇毒了,特别是眼镜蛇和眼镜王蛇,那是因为蛇毒分为血循毒(蝰蛇等)和神经毒(金环、银环蛇等),死者临死前同时具有溶血表现(溶血毒)和呼吸肌麻痹表现(神经毒),而同时具备两种毒性的就只有眼镜蛇、眼镜王蛇和蝮蛇了;然后血循毒还要再分为凝血毒、抗凝血毒、出血毒、溶血毒,蝮蛇主要属于凝血毒及出血毒,因此排除,剩下的就只有眼镜蛇和眼镜王蛇了!但是,当孩子说出父亲经常杀蛇给他吃,而且请客当天中午还买了一条眼镜蛇犒劳他考上了大学的时候,我还是几乎站了起来!不过,我还不能站起来,因为我还没有大功告成:蛇毒是一种蛋白,它如果煮熟后吃下去会因为蛋白质已经凝固一点事也不会有。广东甚至还有一道名菜叫“蛇咬鸡”:用毒蛇把鸡咬死后煮了吃,据说鲜美异常(为了保证蛇毒量的充足,每次咬死一只鸡后蛇要休息一周)。那么父亲手上的微小损伤就一定是蛇毒进入体内的途径了,但问题是,为什么经常杀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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