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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理所当然,“因为我守得住财,你轻易受骗。”
尤美贤恼羞成怒,长方形首饰盒砸在温玉身上,“我等你这一生,能有几多风光!”小孩子赌气,转过身,逃离索命鬼温玉。
尤美贤一辈子不肯长大,三十几岁依旧做少女梦,爱憎极端,不知悔改。
瞬时空旷的房间,留着温玉惨淡笑容。
她靠在窗台,静静享受一支烟的时间,看她母亲一路奔逃流窜,冲向一辆拉风捷豹车,犹如远航的船只终于回港,星光下的渺小背影渐行渐远,温玉却能感受到尤美贤满载的快乐与憧憬。
但未来时好时坏谁能猜中剧情?
她唯一能做的是祝福,愿她特立独行的母亲尤美贤,从此后求仁得仁,顺心顺意。
25夜访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秦四爷的木桶里;黄加吉翻身摆尾;要一跃升天;黑鲷鱼渐渐没气息;绝望等死;宝石石斑凶巴巴恶狠狠;张大嘴喊救命;还有一条斑点九棘鲈不服输,不认命,扑腾尾鳍卷起一池污水,可惜都做白用工,孙悟空再犀利;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却翻不出如来佛手掌。
秦子山在一旁等等等,等得砸电视扔桌椅,等不到秦四爷多说一句话。秦四爷修成了佛,天天同他讲佛语,字字珠玑,句句废话。
他的蓝条纹骚包西装隔夜未熨烫,皱巴巴似一张哭丧的脸,突兀礁石上,吹着腥甜海风同秦四爷喊话,“阿爸——你再不出手,整个龙兴都改姓!你说他没野心,结果全港都知道他是龙兴第一!你说要收山养老,他立刻同田七大猛勾三搭四计划争话事人。阿爸要有一天甩手不做,他一定第一个干掉我。阿爸,你真要等到我死,秦家绝后,才肯出山?”
鱼竿微动,又一条蠢货咬钩,秦四爷提竿收竿,迅捷利落,分毫找不出年迈痕迹。他是老骥伏枥,心智未改。哪轮得到秦子山——未经风雨,纸上谈兵的后背指指点点?
秦子山有好命,投生在老妻肚子里,不然早被人砍死在街头。
秦四爷收竿起身,鱼吃过饵,又沉底,趁他们父子谈话时摆尾溜走。
“用人呢,一半恩,一半威。要他怕你,又要他敬你,不能深交,更不能斗恶。不要以为出身好就一定压得住人,你阿爸我,还不是街头卖字画发家。那时候多穷,卖鱼丸的大妈都看不起,抢铺位抢得打破头,叫差佬,差佬还要你给开门利是。”
秦子山听得头痛,人越老越爱谈论过去,现在是什么时代?卖字花的大利公司十年前倒闭,谁还愿意听他旧得发黄的奋斗故事。
秦四爷提一桶扑扑腾腾海鱼,花白头发威严仍在,“你争不过他,不会息事宁人?不懂忍字怎么写?凡事只会强出头,争一时之气,要你做话事人,龙兴才会鱼变饵,迟早被人吞。”
但是秦子山二十几岁血气方刚年纪,被人捧了一辈子,秦四爷这几句话敲敲打打只会让他更冲动。最后一丁点智商也退减,他信奉暴力金钱,混社团哪需要脑?都是一群没念过书的下层人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蚂蚁一样好对付。
温玉这边,尤美贤的消失众人喜闻乐见,只有大太在饭桌上不咸不淡问一句,“三太去了哪里?这么多天不回,会不会被台风卷走?温妍,去报警,免得人家讲我失职。”
温妍应声,下意识去看慢条斯理夹菜吃饭的小妹温玉。
联想一周前两姊妹低声对话,温玉冷静得可怕的声音,突然间对小自己三岁的七妹生出难以阐明的敬佩之情。她十六岁时在做什么?整日做梦,梦王子梦公主,粉红泡沫满屋。从未想过要跟谁斗,跟谁抢,要给未来留足余地。
尤美贤说的不错,温玉生来不同,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温妍的想法,温玉无从得知。
她缴足学费,每一天睡前预备好校服、书本,每一日清晨七点三十分准时起床,吃过早餐,等小巴在市内闲逛够,慢悠悠经过忠烈祠狭窄入口。
尤美贤在与不在,好与不好,于温玉而言没差别,她不需要父母不需要兄弟,她一人来一人去,她是最本埠刚毅女豪侠。
她在床前向星星月亮祷告——我温玉,不需要任何人,任何爱。
校园生活令人忘却烦恼,新来的中文老师清癯俊秀,用袁珊妮的话说,这才是真正“中国人”,有风骨有气派,不似时下男子,大都努力向洋派靠拢,开口英文闭口英文,不三不四不伦不类,哪里像博达老师,是当世李白,再世潘安,哎呀呀,连名字都好迷人,博达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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