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第3/4 页)
个院子。抬头一瞧,楼前竖着好几块木牌,原来是到了上午经过的昌明镇。
才下车,好几个人从屋里冲出来,点头躬腰,把他们迎往楼上会议室。大家坐稳,点上刚发的烟,喝一口刚上的茶水,谷雨生把沈天涯介绍给在座诸位,然后指着正对面的光头说:
“那是赖书记。”赖书记点点头,说:“大家叫我癞子,至于有没有癞子,我把头发剃光了,大家一看就知道了。”众皆莞尔。谷雨生又指着赖书记旁边的粉面男子,说:“那是麻镇长。”麻镇长也笑道:“大家‘
叫我麻子,我有没有麻子,明眼人也是看得出来的。“
沈天涯觉得这个昌明镇真有意思,掌权的不是癞子就是麻子,也开玩笑道:“小时候我就听说有句这样的话,叫做十个麻子九个怪,九个怪麻不如一个癞,昌明镇能人执政,还愁事业无成?”
大家又开心地咧开了嘴巴。谷雨生说:“赖书记麻镇长的知名度已经很高了,其他几位也介绍一下,都管些什么,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嘛。”赖书记说:“现在镇上七站八所的,业务分工越来越细,人员调进调出,连我这个书记有时也不太弄得清楚,还是各位自报家门吧,也是给你们一个在上级领导面前露露脸的机会。”
沈天涯见这个赖书记说话随便,估计跟谷雨生的关系还算可以,不然还不是官腔_套一套的?沈天涯就多瞧了这个赖书记两眼。赖书记正抬了手敲敲身边的年轻人的脑袋,说:“你是管什么的,快跟领导汇报。”
年轻人就坐直了腰身,挠挠脑壳,说:“我不管路不管桥,只管征购打白条。”赖书记说:“看来你是粮油收购员。”
又指指年轻人旁边一位瘦子,瘦子说:“我不管土不管田,只管撕票拿现钱。”赖书记说:“你大概是税收专管员。”
接下来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说:“我不管爹不管娘,只管长发大乳房。”赖书记说:“知道了,你是妇女主任。”
再下来是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说:“我不管B不管卵,只管抓人要罚款。”赖书记说:“你是派出所长了,派出所的人一出口,反正不是B就是卵的。”
最后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说:
“我刚好跟所长相反,不管天不管地,专管男女生殖器。”说得大家都笑。赖书记说:“你是什么工作,那就更不用说了。”
沈天涯觉得这种自我介绍方式挺独特的,他还是头一回碰到。他知道这是大家找乐子的办法。如今的乡镇工作越来越难做了,上面今天一项硬任务明天一个新指标,不是找老百姓要钱的就是要粮的。地方穷,老百姓出不了,干部完不成任务要撤职降职,叫做什么一票否决。要完成任务只有来硬的恶的,一旦情绪对立起来,伤人死人的事在所难免。农民自然就会上访告状,大骂乡镇干部是土匪强盗,乡镇干部的形象也越来越恶劣,人见人恨。特别是乡镇政府人满为患,大的乡镇动辄两三百多人,小的也是数十上百,开支巨大,而上级财政拨款又极有限,惟一的办法还不是在农民身上打主意?乡镇干部不想做恶人都难,简直成了人见人躲的土匪。乡镇干部在下面呆着,家不成家,业不成业,惟一的盼头就是进城。可一个县的乡镇干部少的一两千人,多的三四千人,没有过硬关系,或手头没有几个钱去烧香进贡,进城又谈何容易?大家只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乡镇里混着,混得生活没一点生气和滋味,却还得继续混下去,只能用这种方式自我取乐,聊以度日。
沈天涯对这些乡镇干部生出同情来,觉得做人实在太难。想想自己呆在市财政局,不用到农民手中去要钱拿粮,没有人骂你是土匪强盗,手中掌握着老百姓上邀的税款,给单位拨点钱,人家喊你爹叫你爷,给县里乡里解决点小资金,人家把你当成救世主,你被检察院抓了,老百姓成群结队跑到检察院去静坐,把你保出来。如果是这些乡镇干部被人抓了,他们不往关着你的屋子里扔砖头才怪呢。这么想着,沈天涯不禁感慨万千了。
自我介绍完毕,赖书记开始汇报镇上工作。赖书记的汇报不像沈天涯过去听过的基层干部的汇报,只说政绩,好像天底下就只自己功劳最大。赖书记汇报得最多的是乡镇的困难和农业生产的低效益,说山上有的是树木,但林业部门搞限额砍伐,砍伐证不容易弄,弄了证木材也不起价,办证砍树运树的成本太高。守着满山满岭的树木变不出钱,没日没夜守着那几亩冷水田捣鼓,出产的谷子卖的钱还不够补贴化肥农药和交农业税,这样下去迟早要捣鼓得裤子都没得穿的。
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