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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活着,”他持续打压,“你父亲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
“您说得对,”她咽然直视,嘴角微提起一丝轻蔑,“他一辈子活得耿直,至少不哄欺不盲骗,自得欣慰。”
皇帝似而非笑,开剖她单刀直入的暗讽:“成大器者,不拘小节,建贞帝在这一世风骨上栽了跟头,任人蒙骗,跟聋人盲者有什么分别?闺女倒挺孝顺,自承衣钵。”
盛苡听他语气淡淡的,却字字饱含讽蔑,砖隙里也不住往她膝头窜着寒气,话出口不觉失了温度,“您装聋作哑的模样,奴才学不来。”
殿外小六子惊得一天大的秘密,就已大感震骇,这会儿又听盛苡明目张胆地跟皇帝抬杠不说,还道出这等忤逆的言论,汗如冷雨般浇透了满身,心下惶然不堪,苦念有心无力,这干妹妹胆儿忒肥,乱拍老虎的脑袋,纵是他有插翅窜天的本事,这趟也难带她从虎口逃遁了。
话说完,盛苡垂下头,视线避开他那双漳绒串珠云头靴靴头,犹如避开他那张面孔,她信奉母亲生前教给她的道理,人不该揣着怨恨死去。
皇帝作何神情她已无心顾及,只等他或许发了滔天大怒,痛痛快快地赐她一死,她便能下地与亲重聚,愿来世不再跟他有任何的交集。
膝盖跪得痛麻,似乎过了很长时候,足够她把以往回想了一遍,听他在头顶说道:“出来。”
“嗻……嗻!”小六子听得他这声不冷不热的传唤,备感亲切,灰溜溜地跑进殿,叩头请罪:“奴才……奴才不是故意躲……”
“回养心殿。”
他收到吩咐,不能有半刻地耽误,立马洪声喊“嗻”回应,心里却止不住七股子八挠地颠算,难道这事儿就轻飘飘地掀篇儿了?不能够啊!皇帝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稍燎着点火星儿,是要整个儿把人给烧吃了的!怎么碰着这丫头,自动就熄了火了?
偷觑向盛苡,他恍然而惊,这副跟懿嫔有五六分相似的模样显然就是救命符了,皇帝爱屋及乌,不光对她的恶言相向闻而不听,甚至连她亡国公主的身份也都晓而不顾了,可见懿嫔身上担负的爱怜有多深沉!
一转念,欢实劲儿直涌心头,皇帝明知他在殿外,仍未避讳,可见对他的重信!不由心神感动,眼尾竟泛出湿气,趁着起身的空当,掂袖拭去,半路撞上盛苡不明状况的回视,忙甩着袖子对呆楞的她做出提点,指了指皇帝的后腰。
盛苡胡乱点了阵头,俯回身,略哑道:“奴才恭送皇上。”
“真个好奴才,你是第一个敢支使朕的。”
他冷冷撂给她这么句话,紧接着跨出殿门走远,小六子丢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也慌忙跟着去了。
她冷汗淋漓地跪在原地,即便再嘴硬,死到临头原来还是畏惧,她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这般好脾气地就饶过她,凭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嘴脸,大不会再次因为感记她曾经的“投靠”行为,就轻易放过当前这一除掉她的良机。
低下头,手里还握着他的腰巾,绣彩云的单金龙头咬着她的拇指尖,张牙舞爪,似乎在嘲讽她有眼不识天颜的无知。
直到冷汗缓缓消落,盛苡方才起身,晕晕乎乎地回了南果房,清由两人见她脸色苍白,魂不守舍的模样,很是吃惊,忙关切地打听问:“好家伙,出趟门儿,魂儿都跑丢了似的,这是怎么了?”
她递出那张鲜果清单,躲开两人的打量,虚应笑道:“风大,眼睛都给我吹红了,这不,天穹殿那边给的,麻利儿的,赶紧照着准备,不妨人什么时候催促呢……”
三人扒着水缸沿儿,闷头开洗起果子来,水面倒映出头顶的天和各自的影,轻一触击,就全都被打碎了。
回至养心殿,小六子左右示下眼色,皇帝后辫僵直,凛凛散发出寒意,他要提醒殿里其他人做好圣颜大怒的准备。
愧意难当的四喜依然泪眼模糊,错过了这一重要指示,匆忙跟进殿,叩头道:“回禀皇上,总管内务府大臣黍尔泰大人,领侍卫大臣明钰大人请见。”
皇帝便顿下步子,折身往西暖阁勤政亲贤殿去了,如常吩咐道:“传他们进来。”似乎并没有要发火的迹象。
小六子暗念祖宗保佑,同时狠狠地瞪了四喜一眼,驱他照办。
不一会儿,黍尔泰跟明钰两人联袂而入,君臣之间照例一番寒暄见礼。
皇帝见他们一人手捧一份奏折,便当先发问道:“你们俩一起倒也赶巧,事情都办完了?”
两人齐齐应是,由小六子代为呈上奏折。
黍尔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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