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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个问题,迟暮想要否认,又觉得没必要,索性默认,像便像吧,就算再像,也不过是小说,而小说的一个定义就是永远不可能变为现实。
何小立见怎么问都没个确定的答案,也不再啰嗦了,或者说,是没空去罗嗦了。他最近脱离了悠闲似猪的生活,开始忙东忙西,不过忙的地方不是工作,而是忙他这一辈子可能只会忙一次的事情:向朗的妈妈去世了。
虽然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乏奇迹,但奇迹也不会像超市里两元一斤的大白菜,你需要的时候它就会来。何小立一直没倦怠过对向朗母亲的治疗,住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药,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与死神的拉锯战还是接连失利。
就在不久之前,她的病情还有渐渐好转的迹象,可不过几天功夫,又急转直下,光是病危通知书就下了三次,向朗没日没夜地守在病床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向朗曾向医生表示过想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可惜这个要求被否决,医生的理由是病人发病初期治疗得不及时,又一直在接受化疗,身体早就过了适合手术的时机,加上病人年纪也大了,贸然手术,很有可能在进行到一半就会因为心脏衰竭死在手术台上。
医生的话表面意思很明白,含蓄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白,现在他们只不过是在尽人事而听天命,能拖几天是几天,你们家属还是早些准备后事为好。
那几天,向朗从来没有从病床前离开过,何小立懒了这么久,肩上又挑了照顾两个人的重任,转得像个陀螺。
向朗的母亲是在一个阳光羲和的早晨去世的,那天她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甚至喝完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然后看着床边的向朗和何小立,说了一番话。
那番话的内容如何,迟暮并不知道,不过他猜也能猜出来大概是老人家在临终托孤,可怜天下父母心,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孩子,有何小立陪在向朗身边,她走得十分安详。
丧事按照老人的要求被简化,他们家也没什么亲戚,何小立选了一处好墓地,下葬时还请了几位老法师念往生咒。向朗捧着一束白花,穿着身黑西装笔直地站在一边,眼眶发红,模样让来参加葬礼的迟暮看了都有些戚戚然。
迟暮对何小立说:“你以后还是收着点心吧。”
何小立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嗓音有些哑,“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现在身边除了我,再没别的亲人了。”
迟暮默然一会,何小立忽然褪下了右手腕上的两串木念珠,道:“这个送给你。”
木头念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迟暮记得这是他买音乐盒送给江昱辰那次,何小立顺道在一家店买的,老板推荐说制作材料是连理枝,暗地里寓意保姻缘。
迟暮道:“当初你买这东西不是说要送给向朗一串,怎么现在要送给我了。”
“那次买回去之后我就一个人戴着了,总觉得送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腻得慌,后来想想,那个老板说的也不无道理啊。”何小立点点头,“迟暮你知道不,认识你和颜烁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们三个之中,第一个安定下来的人。”
“我曾经自己也以为我是,没想到现在还能输给你。”迟暮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你知道我是无神论者,百分之百的唯物主义者,所以我一直不信当初那个老板忽悠我的话,也没觉得这种木头做的珠子能有什么用。但是现在我又不好说了,或许,世界上真有那么玄而又玄的东西也说不定。”
何小立拉过迟暮的手掌,把两串念珠塞进去。
“收下吧,这东西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可能也会给你带来好运。”
圆木珠子温润的手感躺在掌心,上面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他把念珠套上手腕,尺寸正好。
“但愿吧。”
葬礼结束后,迟暮独自开车回家,他特地绕了个弯,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初那家买音乐盒的店铺,只是停下车才发现,那家店已经搬走了,现在开着的是一家蛋糕房,年轻的女孩顶着张红扑扑的脸站在玻璃橱窗后边,鲜黄色的围兜十分青春洋溢。
他下车买了一份蛋挞,顺便打听了一下原来那家店的去向,店员摇头说不清楚,最后还是店长出来说明,当初经营那家木制精品店的老板已经搬家去了国外,听说是子女在外边赚了大钱,特地将父亲接出去享福。
迟暮走出店门,风从街的这一头吹到那一头,带来丝丝凉意,一片泛着黄的叶子旋转着落在他脚边,没想到今年的秋天这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