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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和情趣。
在柔和的晨光映照下,谢安和谢玄两叔侄在堂心的棋桌席地而坐,前者仍是那副自然闲适的样儿,谢玄则有点心神不属,皱眉瞧着谢安举起黑子。
只从坐姿,已可看出当时胡汉生活习惯的不同。汉人自殷周双膝前脆,臀部坐在脚后跟上的「跪坐」习俗形成以来,成为儒家礼教文化的重要编成部份。臀部坐地,两腿前伸的「箕坐」和垂脚高坐均被视为不敬的忌讳行为。到汉末以后,胡汉杂处,垂脚高坐椅子的「胡坐」又或「箕坐」,已在汉人间广为传播,形成高足形床、椅、凳的居室新文化。不过在世家大族里,「胡坐」仍被视为不敬和没有文化修养。
谢安大有深意地微微浅笑,把黑子落在盘上,吃去谢玄辛苦经营力求图出生天的一条大龙,盘上一角立被黑子尽占其地。
谢玄俯首称臣道:「我输哩!」
谢安油然道:「自你通晓棋道,五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赢你,可见争胜之道,在乎一心,玄侄因心烦意乱,无法专注,故有此败。若在战场之上,你仍是如此心浮气躁,那即使苻坚兵法战略,均远逊于你,玄侄你仍难逃一败。」
谢玄苦笑道:「如非苻坚兵力十倍于我,小侄怎会心浮意乱?」
谢安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开去,直至抵达东窗,凝望外面园林美景,摇头道:「非也非也!玄侄你正因心绪不宁,致看不通苻坚的弱点,他今次倾师南来,不但失天时,更失地利,且缺人和,而最后一失,更是他败亡的要素。只要我们能擅加利用,可令他大秦土崩瓦解,而我大晋则有望恢复中土。」
谢玄一动不动,双目精芒电闪,盯着乃叔倜傥潇洒的背影,沉声道:「请二叔指点。」
谢安从容道:「我大晋今年得岁,风调雨顺,农业丰收;他苻坚于北方连年征战,沃野化为焦土,生产荒废,刚统一北方,阵脚未稳,在时机未成熟下大举用兵。此为失时。」
接着悠然转身,微笑道:「苻坚劳师远征,横越边荒,被河流重重阻隔,我则得长江之险,隔断南北,此为失地。」
接着举步往谢玄走过去,重新坐下,欣然道:「苻坚之所以能得北方天下,皆因施行『和戎』之政,对各族降臣降将兼收并蓄,此为其成功之因,亦种下养虎为患之果。其军虽号称百万之众,却是东拼西凑,又或强徵而来,战斗力似强实弱。我深信像朱序之辈,是身在秦军心向我大晋。说到底我大晋仍为中原正统,虽偏安江左,却没有大错失。今次外敌来犯,大家同坐一条船,便不得不团结一致,共御外侮。至于苻坚麾下诸将,各拥本族重兵,慕容垂、姚苌等均为桀骜不驯之辈,怎肯甘为别人臣下?这是不得人和,我得而彼失。所以只要玄侄针对此点,施行分化离间之策,不但可尽悉对手布置虚实,还可谋定后动,一举击破氐秦,去我北方大患。」
谢玄双目神光四射,点头道:「玄侄受教,那我们是否应和他正面对决?」
谢安脣角逸出一丝笑意,淡然道:「你是前线的大将,对战事远比我出色当行,一切由你全权作主。名义上以你三叔谢石为帅,事实上所有具体作战事宜,均由你指挥。此战宜速不宜缓,若让苻坚兵临大江,站稳阵脚,因为兵力悬殊,我大晋朝廷又长居安逸,更有小人如司马道子者乘机搞风搞雨,必不战而溃。去吧!大晋的存亡,将系于你一念之间,别忘记刚才一局你是如何输的。」
谢玄挺立而起,恭恭敬敬向谢安一揖到地,正容道:「小玄受教。」
谢安仍安坐不动,双目射出令人复杂难明的神色,轻吁一口气道:「此战若胜,我谢家的声望地位将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此正为我一直避免发生的事,我们在乌衣巷中饮酒清谈,赋诗作文,充满亲情之爱,平静而又诗酒风流的生活,势将一去不返。好好照顾琰儿,让他多点历练的机会。」
谢玄点头道:「小玄明白。」默默退出轩外。阳光从东窗溅进来,谢安像溶入轩内优美宁逸的环境里,没有人可从他的神态察觉到关系汉族存亡的大战,正像龙卷风暴般从北方卷旋而至。
谢玄踏出书轩,与谢石等候于轩外的谢琰连忙抢到谢玄身旁,沉声问道:「爹有甚么话说?」
谢玄探手抓着深得谢家俊秀血缘的堂弟厚阔的肩膀,忽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柔声道:「让我们游山玩水去吧!」
即使以燕飞名震边荒的剑法,仍不敢正面挡格从精于骑射的匈奴战士手中强弓射来的二十多枝劲箭。
燕飞哈哈一笑,倏地右移,避过第一轮箭雨,肩膊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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