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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去了河南。一路上我都在打量着谢云娜,她的目光变得那么坚毅,形象却已经十分陌生。她紧紧地攥着的手,仿佛要把我的手掌攥穿。她告诉了我他们漂浮不定的生活,他们哪里是去寻找梦想,简直就是过乞丐的生活,从一个地方漂泊到另一个地方。老虎的歌声和诗歌就是他们的一切。
我们匆匆地赶到那个叫做邓州的小镇时,老虎躺在一个小旅馆里的床上,两眼像是两个铃铛。他高大的身体此时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干瘪的虫子。谢云娜俯身对他说:“小刘来了,他带了钱,我们去医院吧。”话还没有说完,谢云娜就呜咽起来。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顿时打消了痛恨他的想法,这哪里还是那个充满了幻想的诗人和歌手老虎?我伸出手在他的眼睛上晃了晃,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任何反应。我把他们欠旅馆的钱先还上,然后雇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到了离此最近的那个城市南阳。在医院里,看着那些液体慢慢地进入到他的身体里,老虎纸一样的脸上慢慢地有了血色。
两天后,老虎的眼睛就能转动了。他仿佛是刚刚看到我,他的声音像是一只苍蝇,他问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说:“我只是吃饱了撑的,来这里散散步。”谢云娜在我身后掐了一下我的背。
老虎想笑一下,他的胡子就机械地动一下。
在那个绿树成荫的医院里,我无法抑制地要告诉他关于内蒙古姑娘的一切。坐在床边的我,像是一个法官,我在观察着他的表情的变化,想从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中找到蛛丝马迹。我说:“你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理想,你只是为了一个姑娘。”
我的话让谢云娜非常震惊,她说:“他病还没好,你不要刺激他。”
我告诉他内蒙古姑娘去了日本,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要在樱花盛开的季节里成为一个新娘。老虎听完我的话,突然从床上挺起来,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猛烈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那口鲜血落在了白白的床单上,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花。谢云娜大声地斥责我的无情无义,她急忙跑去找医生。
老虎的身体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恢复了。我们走出医院的大门,来到南阳的一个普通饭馆里,饭馆的外面是一条拥挤的街道,有很多商贩的叫卖声穿越冬天的空气,来到我们的耳朵里。饭馆里的老虎在我的追问下承认了自己的爱,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内蒙古姑娘。他先看了看谢云娜,然后才娓娓地向我们道来他对内蒙古姑娘的爱,决定了他的一切,他的辞职,他的旅途,他的诗歌,他的歌唱,他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内蒙古姑娘。谢云娜默默地听完了他的讲述。我却有些得意,我相信,看穿了老虎的谢云娜会告别老虎,结束他们荒唐的旅行,回到我的身边来。
老虎讲到最后声音变了调,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对谢云娜说:“对不起,让你陪着我这么长的时间。”
谢云娜突然站了起来,她没有哭。她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丽达那首歌你是为谁而写的?”
老虎仰天闭眼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你。”
谢云娜转身就向饭馆外跑去,她的身体撞倒了一张桌子,上面的碗筷慌张地散了一地。我踩在破碎的碗片上向外走,临走的时候我对老虎说:“我真想把你撕了。”
我追了出去。我们没有向老虎告别。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且,此时的他已经不重要了。我们一路无话地赶回了石家庄。谢云娜不吃不喝有两天时间,她呆呆地坐着,从天黑到天亮。不管我怎么相劝都无济于事。我正要把她送往医院时,谢云娜却失踪了。我从单位回到宿舍,刚刚去请了假,想带她到医院去。宿舍里空无一人。桌子上她给我留了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我走了,不要问我去了哪里。
我发疯似的冲出去,在班车点,在生活区,然后火车站、汽车站,都没有她的踪影。那个我深爱着的姑娘,那个令我忧伤的姑娘,那个外表温柔内心狂野的姑娘,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的生活。
一年之后,一个去过五台山的朋友说在那里看到了谢云娜,她出了家。王姓朋友说给我时还有些犹豫,他说,也许是我看走了眼。我乘车去了五台山。我找遍了所有的庵堂,都没有找到谢云娜。后来,我听说她就在河北,在邢台的某个村子,一个简陋的庵堂里。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和现在的妻子结了婚。她出生在新疆石河子,她对那个叫谢云娜的姑娘一无所知。我妻子喜欢看老虎在云南电视台主持的读书节目,她说老虎的主持很有品位,很好。
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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