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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李扬公然造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举兵进犯。更没想到,沈青澜竟然一去不复返,剩下的人到底怎么样了,如今也是个未知数。
现如今城中人心不稳,又无外援,不能支撑多少时日,到时候成了一座孤城,人心涣散,他们想不投降都不成。
李昂总觉得心慌慌的,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一样。他不信鬼神,也不信宿命,他只信自己。成也罢,败也罢,妻子也罢,孩子也罢,从她嫁他那天起,从孩子们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生在一起,死亦在一起。他强迫胡氏抬起头来,面色凛然的盯着她,道:“芝娘,别胡思乱想。”
李昂说的很是强势,胡氏却听得出来他这话背后的绝望。他在害怕,与其说是在命令自己,不如说是在求乞。他想让自己活着,跟他在一起,跟孩子们在一起,好好的活着。
她微微笑着点头。她那尖尖的下巴就在他宽大、温暖而略微有些粗糙的手心里,这一动一点,就摩的她的下巴尖生疼。
可是疼才好,疼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疼才知道自己还是和他在一起的,疼才知道温暖,疼才知道她是这么的舍不得他,舍不得孩子们。
李昂觉得手心里有一点点凉,就像小时候冬天里从天上掉落下来的雪花,遇到手心的暖热,立刻就融成了一小滴的水渍。
这水渍初时只是那么一小点,却很快就一滴接着一滴,竟然连成了片。他不敢低头,只慌乱的抚着胡氏的脸,慌乱的许诺着:“芝娘,别胡思乱想——我不会废了你,也不会立别人为妃,不管……成不成,这个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胡氏却笑的双肩直颤,泪流的更凶了,却也说不出成句成句的话来,只低低的道:“我知道,我明白……”
这个世界上,知道、明白、理解、清楚的事情很多,却未必所有的事情都能如自己知道、明白、理解、清楚和想要的那个模样进行着。
李昂词穷了。
他想说的,胡氏都知道,而她所想的,他也都明白。
他如此痛恨自己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
可如果他真的没有这些想法,那也就没有他这个人了。他不杀人,便要被杀,这是他的生存法则,这也是他从注定出生于皇家就固有的悲哀。就像一道紧箍咒,既是约束,也是动力,他没法逃开,也不乐意逃开。
于是他就在这紧箍咒下,蝇营苟苟,算计着也被算计着,不断的争取、失去,再争取,再失去。
这世上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哪一样东西,哪一件事,不劳而获就能长久拥有的。所以他停不下来!
他只能紧紧的勒着胡氏的肩,让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好像这样,她就会相信他的保证,好像这样,他就可以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
那****,李昂没有再回到热闹的前厅去,他早早的陪着胡氏回了房。
胡氏像刚刚成亲时那样羞怯,重新净了脸,在灯下梳妆,亲自去厨下做饭菜。李昂亦步亦趋,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偌大的厨房一时间人走的干干净净。
她们常见王妃在这里整治饭菜,可还从来没见王爷来过。
胡氏忍不住嗔怪的道:“君子远疱厨,你只管在外边等着就好,跟进来做什么?”
李昂并不说话,薄唇紧抿,眼神坚毅,似乎不管胡氏说什么,他都不会走的。胡氏便替他搬了把椅子,道:“你要不嫌无聊,就在这待着吧。”
李昂却攥住了胡氏的手,道:“别太辛苦了,我不饿。”
胡氏仰了仰头,复又低下头来,含笑道:“那王爷想吃什么?”
李昂眼神悠远,望着明亮的宫灯,道:“想起很多年前……那会儿你还没嫁给我,因为和李扬争夺一块砚台,被他失手打中了额角,鲜血直流……”
胡氏便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心口某一处酸涩的疼,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李昂的额头。那个疤痕不大,却并不难找,虽然年代久远,可那处却秃了小一块,一根头发都没有。也幸亏他头发黑密,若不是亲密的人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李昂只是笑笑,道:“父皇国事繁忙,一个月也不过见上我们一面,母后把持宫中诸事,些微琐事,自然也报不上去。挨打也不过是白捱,甚至连个太医都不得召见。那血流了又流,到最后糊在一起,自然而然的结了痂。我昏昏沉沉的躺着,只恨自己的娘亲为什么不在。若是她在,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儿子被人欺凌?”
胡氏望着李昂眼神中的波光潋滟,不由的垂下头去,额头挨着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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