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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阿葵用这样的口吻来威吓,阿熏也只是低着头,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阿葵问他在说些什么,阿熏乜斜着眼睛回答道:“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阿葵气得暴跳如雷,一把抓住阿熏的头发,将他的脸扳了起来。阿葵恨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为什么竟这样懦弱。 他顾不得父亲的警告,像擂鼓一样,朝阿熏头上恶狠狠的就是一拳,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心里仍然窝着一肚子的火:那小子好像在等着接受“最悲惨的下场”。 而对于阿熏来说,或许最悲惨的事情早已过去了。自从父母亲死后,无论什么样的不幸在他眼里都算不了什么。所以,他就像是在观看电视里的动画片一样,根本不把阿葵对自己的欺负当回事。 “假如有谁欺负你,你就躲开。”祖母曾这样嘱咐阿熏。 常盘家的庭院里有个池塘,走过池塘上的小桥,就是祖母以及女佣们住的小屋。每当阿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到这里来避避难,散散心。 阿葵的欺负和作践执拗地持续着,一日不停。而阿熏尽管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始终奉行不抵抗主义,装作感觉迟钝的样子,但也着实感到心情压抑,精神疲惫。 “你真好意思呆下去啊,在别人家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阿葵常常这样讥讽道。 为了躲开阿葵,阿熏来小屋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阿葵害怕祖母训斥,轻易是不敢到这里来的。 阿熏喜欢在女佣的房间里睡午觉。负责照顾祖母日常起居的美文喜欢听歌,她迷恋上了阿熏的歌声。美文买了许多点心,专门留给阿熏吃,这样阿熏在小屋就有了一个自己专用的点心室。 祖母对阿熏的态度与其他人不同。杏珠将阿熏当作自己的弟弟,阿葵将他当作自己的男仆,父亲将他视为自己情人的孩子,而对母亲来说,阿熏只不过是暂时借来的孩子。只有在祖母的眼里,阿葵和阿熏是平等的,因为祖母肩负着不带任何偏心地观察孙子们成长的重任。至于女佣们,也各有自己支持和袒护的主人,春枝是阿葵的支持者,阿圆是杏珠的支持者,惟有美文能够摆脱常盘家的利害关系,默默地支持阿熏。 在常盘家,小狗“巴甫洛夫”是杏珠的卫兵,小猫“太郎”则是阿葵的玩具。阿熏经常唱歌给美文听,有一天,美文送他两条金鱼作为答谢。阿熏从祖母那儿拿来一只小洗手钵,将两条金鱼放进去,养在自己的房间。他给那条红色的琉球金鱼取名叫“喜悦”,另一条黑色的水泡眼则叫“悲伤”。 祖母知道阿葵经常欺负阿熏,但是阿熏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使祖母对阿熏的身世以及所受的家庭熏陶大感兴趣,另外,她对那柄带有菊花纹样的短刀的来历也念念不忘。  '返回目录'  
《彗星住人》第二章(6)
一天,祖母又将在美文屋子里散心的阿熏叫到跟前,问道:“阿熏,你死去的父亲是在哪里出生的?” 阿熏想起亲生父亲死后母亲告诉他的话,回答说:“是中国的哈尔滨。” “哦,是哈尔滨啊。那么阿熏有没有见过祖父?” “没见过。” “祖母呢?” “也没见过。他们都在我出生前就死了。” 祖母重新端详着阿熏的脸,心想这孩子身上说不定有外国血统呢。大大的眼睛,双眼皮,高高突起的鼻梁,还有像蜡一般白皙的皮肤,略带棕色的头发……越看越觉得像,一切特征仿佛都是无可掩饰的证据。不过,如今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染着棕色头发、戴假睫毛、眼眶深陷、颧骨凸出的面孔,也不见得就不是日本人呀,兴许阿熏那张脸就属于这流行的面孔吧。 “会不会阿熏的祖父或者祖母是外国人呀?那时候的哈尔滨,有很多俄罗斯人和犹太人。” 阿熏只简简单单地答道:“不知道。”好像对先祖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是他突然想起来,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曾经打开一本照相簿,指着其中的照片说:“这就是你祖父。”而那个人的眼睛是蓝色的。母亲又指着另一个人说:“这是你的祖母。”照片上的人身穿日本和服,但是面孔怎么看也不像东方人。 要不是祖母问起,阿熏连想都没想过,自己身上其实有着特殊的血统。 来到常盘家已经有一年了。 阿熏在这个庭院里找到了可以让自己心情放松的场所,也感受到了“喜悦”和“悲伤”带给他的乐趣。他与杏珠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两人之间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理解。至于阿葵,虽然仍恪守“照顾后辈”的职责,但老是同样的手法阿葵自己也产生了厌倦,有时需要使唤阿熏,或者阿葵的心情还可以的时候,阿熏就可以过得比较轻松了。 客厅除了款待客人的时间以外,是杏珠练习钢琴的地方,杏珠不练习的时候,这里则像教堂一样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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