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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给我拿出了一个塑料夹子,打开,里面有不少现成的祝福的话,分门别类。他们翻到探病那一页,指给我看。
“愿你早日康复,健康长寿!”
“愿好运常陪伴你,默默祝福!”
我问,卡片自己写可以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说着,他们给我拿来了一张心形的小卡片,封面是个小女孩在荡秋千。
有别的封面吗,我问。
有。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个鞋盒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这样大小的卡片。有方的,圆的,大部分都是心形的。
我找了一个方的,封面是一棵树。
打开,拧开笔帽,我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多年后,我已经不会跟一个是我父亲的男人说话了,即便是通过纸和笔。
“爸爸”,我写道,“在病房外面,我看见了你。你很瘦,也很黑。我会抽时间再来看你的。如果春天来了,天气暖和一些,也许我们全家三个人,能出门一趟。我推着你。”
我的字写得很小,可就是这样,已经写不下了。为了让我写得方便点,他们将我让到窗户边的一张折叠桌上。
“写好了吗?”花店里的人问我,手里大束的花已经扎好了,在钉最后的礼结带。
我说:“对不起,重给我一张卡片吧。”
他们拿来了最开始给我的那张心形的卡片,我重新写道:“祝您早日康复,健康长寿!”
然后,我写上了我的名字。
付了钱,花店的伙计将卡片插在了花的上面。我看看表,对他们说,两点以后送去吧。肛肠科,32—33房。收花人姓名?对了,周鸿章。
没问题,他们跟我做保证。您就放心吧。
我走出花店。阳光依然明媚。可能也是因为晴朗,街道上的灰尘竟也随之多了起来。但无论怎样,我也不想回家去做案头的工作。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美里的电话。不知道这个幸福的女人,可否有心情陪我坐一下午。她家离这儿不很远。
没问题。她说。你去真锅咖啡馆等我。我就来。
回北京后,跟美里有次电话聊天,她曾说她想养条狗,我说你还没生孩子呢,万一怀孕了,和动物接触又不太好。她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连忙说是啊是啊。幸福的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别人为她想到什么才是什么?
我要了一小碟腰果,慢慢吃着。过了中午,阳光渐渐不那么鲜亮了。我陷入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沉闷中,直到美里坐在了我的边上,对我晃晃手指,我才突然看见她。
“在想什么呢,这么专心?”她问我。
她脱掉了外面深色的大衣外套,露出里面灰白的高领羊绒毛衣来。黑色的、裤缝笔直的长裤,半高腰的羊皮鞋。她无论穿什么,都是这么讲究,这么精致。深红色的指甲油,很整洁。
而我,老鼠色的连帽外套,没有任何样式的牛仔裤,磨砂皮鞋,鞋带胡乱系着。“你的头发长了,”和往常一样,她总是开门见山说这样的话,“去烫一下吧,还有眉毛,该修整一下了。”
“好的。”我从不反对她。但也从不照她说的办。
我跟她说我刚从医院出来,周鸿章住院了,是癌症。我去看了他,还订了花。她专心地听着,能感受到我内心的不平静。她伸出手来,握了握我的手。我问她,是否还记得大学时,我们一起去看那个教我们空间学的老师。
“记得,”她说,“前几天我还经过了他自杀时住的那幢楼。真是够悲壮的。也许死亡,比生病,更容易些。”
“是啊。”我说。一想到周鸿章也许很快就要死了,我心里很难过。虽然他是我的父亲,可我似乎还完全不了解他呢。
“你是因为不了解而难过吗?”美里问我。
“是的。”我说。
“了解了,就不难过了吗?”
她今天的话,似乎很奇怪,和她往常恬静、少语的风格有些不同。这或多或少的探究,让我想到她的生活是否有了什么变化,她是想要表达什么呢?
第八章 安未:征婚!征婚!(1)
诺华:在我看来,安未才是个大美人,她生动健康,生机勃勃。
朱叶:有时候有点受不了安未,太男人气了,说话又口无遮拦。
美里:跟安未在一起,真是会陡然生出百倍豪情,她是个勇敢的女孩儿。
淡淡:特别困难的时候,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安未,如果这姐们能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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