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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可真是仁孝啊!”她冷笑着讽刺道。
“他也劝你不要退隐,并非全是冷酷无情。”
王沛之从秘室中出现,开解道。
“哼……你并不了解他,我将他从小养大,是真情还是假意,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太后苦笑了一声,眸中冷光更盛。
“且先让我隐退吧,这个舞台,就让给这些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吧!”
她笑声尖锐,更含着奇妙的自信。
前线的战报,马不停蹄地送了上来,混乱迷离的局面,也逐渐清晰起来。
平王先前受了林邝和三个卫所的暗袭,丢失了栾城,他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一直致力夺回,双方反复争夺,栾城的归属,一日之中,往往三易。
直到,鞑靼人的铁骑,如潮水一般涌现。
那个吐血而死的信使,已经是他遣来的第三批了,若是再不能得到朝廷的援助,恐怕连他自身亦是难保。
“眼下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派大将出兵吧!”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平王殿下也曾有谋逆之举……”有阁臣嗫嚅道。
“兄弟阋于墙抵御外侮,眼下也顾不得计较他的罪过了,总是先帝苗裔,不能见死不救。”
皇帝一言而决,再无人敢置疑。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胸怀
君臣正在商议此事,千里之外的平王,却正在面临一生最大的绝境。
栾城今夜看不见星辰,只那一弯孤月,淡淡照着黑石城墙,城楼上悍卒围绕,分两班警戒歇息。
他们手中的兵器剑戟,皆是上品精制,在月色中闪着凛冽寒光,可他们脸上,却大都显得迷茫,甚至畏惧。他们虽然健在,却是被鞑靼铁骑吓破了胆……
平王暗叹一声,披衣而起,不顾侍从劝阻,例行在城楼上巡视一周。
夜中颇有凉意,有士兵抱着长枪,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平王左右将他踹醒,正要以军法严惩,平王却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打二十板,将功赎罪吧!”
他站在城头,对着疑惑的身边亲信道:“你道我素来御下严威,如今却心软了,是吗?”
“如今敌强我弱,王爷为了保存每一份实力,所以破例?”
“什么每一份实力?!”
平王讽刺在大笑,笑声在夜空中响起,竟有沉郁凄凉之感。
“这些人,安逸时就如此不堪,大敌当前,还有指望他们吗,你们看他们的眼,”
平王指点着不远处醒着巡守的兵士,黯然道:“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内心深处的畏惧和不甘,他们不想横死于此,若是我逼得急了,难免不生出哗变。”
众亲信听着这惊心悚然的‘理由’,都吓出一身冷汗,各人都心知肚明,这一仗,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一位领兵的将领分辩道:“先前对付林邝那贼的属下,弟兄们还是肯出力的,如今这些鞑靼人凶悍蛮强,才一仗就损折了七千人马,他们心生畏惧,也是无可奈何的。”
“你们听着……”平王冷笑了一声,在城头微微提高了声音。
众人洗耳恭听之下,只见他眸闪幽光,决然道:“怕死是人之常情,可如今已是背水一战,怕是个死,不怕,也许还能挣出个局面来,我们身后就是平州,若是战败,我等的家眷子息,便会任由鞑靼人蹂躏……万劫不复。”
他阴阴地吐出最后四字,众人打了个冷战,想起景乐年间,鞑靼人屠城的血腥传闻,面色变为惨白。
“你们把我的意思跟将士们说透了,务必要让他们振作无畏。这一仗,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黎明时分,将士们聚集于各队之中,听各自主官说了这番道理,顿时大哗。
他们都是本地人,家眷都在平州,这一番说教,却是如醍醐灌顶一般,将他们的恐惧浇灭大半——
“我家娘子才过门三个月啊……”
“我全家老小都在平州呢!”
“林邝这个狗贼,勾结蛮夷,可把我们平州父老害苦了!”
顿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但心中都有了一个念头——
不能把这群野兽放入平州!半日间,士气大作,哀哭之后,便是全军冷肃,绝了生念,只为父老家眷而战。
平王却不见满意之色,只是叹道:“哀兵必胜,但愿这一次,古人所说的能成真。”
这时身边有亲信来报,“朝廷的旨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