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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中,似乎有什么破碎了,发出清脆一声。
裴桢在茂密的林间焦急等待,几只颧鹊从他头顶飞过,发出黪人的嘶哑鸣叫,一弯凄凉的浅月,皎如清霜,由树的间隙中隐约映出。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正在翘首期盼,却见一道人影,挟着另一人,如疾风一般,瞬息便到了眼前。
他惊喜交加,疾步上前,正要扶住妻子了,却听晨露冷喝道:“别动她。”
清冷的月辉,被树枝映得支离破碎,投入他的眼中——
这一刻,他睚眦欲裂!
妻子胸间插了一道短匕,鲜血蜿蜒而下,染尽了衣衫。
他颤抖着伸手去拔,却被制止:“不能拔!”
仿佛听到了他的哽咽,那女子微微睁眼,轻笑着,有如万树梨花齐绽——
“好痛……”
她近乎撒娇的微微抱怨。
“你的书上有一句……”她的声音越发微渺。
“宁为玉碎,不为……”声音逐渐微弱,终不可闻。
皎月透过枝桠,重重叠叠的染遍银辉,凄凉,然而温柔,宛如她最后而隽永的微笑。
晨露在返宫的路上,已近四更,京城几乎仍在酣睡之中,无尽的黑暗中,只有她漫步向前。隔着重重高墙,可以听见宅院中的更漏残响……幽暗中,有点点花瓣随风而落,于无声中,掩面低泣。
她的耳边,回响起方才那一幕……
裴桢抱着尸身,久久发怔,他的声音冷入骨髓:“怎样才能让这些禽兽付出代价?”
她取下面纱,任由发间那柄珠钗,在月下光华流转,不可逼视——
“与我合作,我能使你报了此他。”
“你到底是?”
“你且去参加殿试,以此钗为记,我们会再见的。”
她想起自己斩钉截铁的允诺,不由得在黑暗中止住脚步,微微苦笑。
这世上,从此又多了个心死之人,吞噬着仇恨,如行尸走肉的存活着……
碧月宫中,静谧有如梦幻。
晨露进得寝宫,便有所感应,她微微一笑,对着珠帘后说道:“皇上是在赏月吗?”
皇帝醇厚清朗的笑声,从帘后传来——
“朕在这等了你大半夜,你一开口,却是这般气人!”
晨露笑道:“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说笑着,已经走入后堂之中。
“你此去,齐卿便是无恙了。”
元祈靠坐榻上,欣慰道。
晨露站于窗下,却不走近,清婉月色照拂了一身,凝出冷肃幽寒。
“皇上……其实没有人要齐大人的性命。”
“嗯?”
元祈双目一凝,很是疑惑。
下一刻,晨露口中说出让他惊骇异常的答案:“所谓后党派出的刺客,其实不过是瞿统领的属下。”
“什么?!”
元祈剑眉挑起,怒道:“你们俩背着朕,竟敢如此!”
晨露与他静静对视,毫无惧色,也不曾请罪——
“皇上,这是最能见效的法子——齐融虽然与太后斗法多年,却也一直舍不下身家性命,我们演了这出戏,才能让他破釜沉舟,死而后已。”
两人目光 相对,元祈对上那双清冽黑眸,只觉得其中一片坦荡。
他不由歉疚,温言道:“罢了,下次不可如此胡来。”
晨露凝望着他,仍是那般坦荡不加掩饰,心中却一阵轻松——
她今夜作为,本就是试探,如今元祈如此信任,下面的事,便好办多了。
她微微一笑,将话题转移开去——
“今夜还遇到一件奇事……”
她将裴桢的事简要说了,皇帝听得入神,待听到那女子刚烈自刎,不由又敬又怒。
“这些藩属将士,竟敢如此无礼?!”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手中把玩的镇纸,也砰然落地。
宸宫 第四卷 第九十九章
“藩王们纵容属下,竟敢在天子脚下犯律,此事非同寻常。”
“朕知道他们别有所图……”
元祈阴郁在冷笑道:“周大将军潜居京城,正是想看这出戏呢!”
晨露听他提到周浚,略一思量,道:“这位周大将军,还有位贴身心腹囚在诏狱之中呢!”
“那个跟周贵妃有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