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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尝,皱起眉头:“这个比袁大头大不了多少的油碟,如何容得下这么多味?”
“这就叫——调合齐!”乐大年道,“豆花调合,有讲究,分两种。油碟与干油碟。油碟者,以忠县酱油、自贡川盐、合川芝麻酱、郫县豆瓣、临江寺豆豉、重庆小磨麻油、火葱、豆母子、油辣子、外加腊肉颗颗调合而成。干油碟则只取炒川盐、花椒面、花生瓣、加味精即得。”
“哪样最好?”
“这油碟调合豆花之味,调味一事,绝无哪样固定最好,百人百味,因人而异。”
“难怪面前这么小个油碟,冒出这么多味来!太用心了,当真是行行出状元!”卢作孚当下点头,“就是他了!”
乐大年困惑地:“啥子意思,就是哪个他?”
“我要请的豆花师傅就是他了!”
“你人都还没得见。”
“老实的,”卢作孚便叫来堂倌,“请你们大师傅出来见一面,好么?”
卢作孚发现桌对面乐大年暗暗摇头。
堂倌拼命摇着头:“得罪了,丁师傅正忙!”
卢作孚说:“哦,他忙,那我到厨房去见他。”
堂倌拼命摇头:“得罪了,丁师傅从不与食客相见。”
“请又请不出来,进又不准进去,能不能请你给我指条路,怎么才得见你们这位丁师傅。”
“客人只管点菜,凡你点得出来的,丁师傅便尽心尽力为客人做了出来,师傅说,较场坝,以武会友。棋盘上,以棋会友。菜馆里,以菜会友。”
卢作孚一望乐大年,这才读懂他暗暗摇头的意思,原来是告诉卢作孚,要见醉八仙的大师傅不易。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大年兄?”卢作孚做苦脸望着乐大年。
“这位丁师傅,别人要见,难上加难,作孚要见,举手之劳。”
“哦?”
“他是你的故人。”
“作孚不记得故人中有这么一位烹饪高手!”
“总该记得杨柳街老街坊撬猪旺?”
“丁旺旺?”卢作孚乐了,“他当上大师傅了?”
“他!”乐大年嗤之以鼻,接着说,“是他的儿娃子!”
乐大年便原原本本将一段往事道来:
撬猪旺本来“身后无人”,却总也不肯甘心,那年大年三十,便拎了一笼热腾腾的猪大肠,去杨柳街找举人。举人屋门口,街坊排了长长的轮子,丁旺旺知趣地排在最后。平日里惜墨如金的举人,到了这一天,泼墨如水,一幅接一幅为杨柳街通街的人写春联,写罢一幅,右手提笔过头,左手拎起案头的酒壶“滋”一声,眼光从两片圆框框水晶后溢出,掠过酒盅圆圆的杯沿,瞄那泛着光亮的两行墨笔字。排在轮子前头的街坊便弯了腰,从举人肘下抽出那两条洒了金的红纸,道声谢出门。
举人还有余兴,便喊住这人:“读得成不?”
这人便说:“读不成。”
举人:“读不成,你捧回去贴了当门神唬鬼啊!”
排在轮子后面的人便说:“还不快请举人老爷读来听听!”
丁旺旺等人全走空了,才抬脚迈过高门槛,进了举人堂屋。举人刚在景泰蓝的瓷缸里涮了笔毛,叹一声“又是一年,依然故我”,见又有来者,也不看来者谁人,便埋头重新铺纸命笔,正要挥洒,忽然瞥见一笼热烘烘的猪大肠晃荡到案边,举人掷笔:“石不遇今年封笔也——明年请早!”
丁旺旺:“举人,我是丁旺旺。”
举人:“旺丁丁也不写!”
丁旺旺:“丁旺旺不求举人写。求举人点拨一件事。”
举人:“说!”
丁旺旺刚要开腔,举人指着他手头那一笼猪大肠:“你先把这一笼啥东西拎出去再说!举人灶头铁锅红斑斑爬满铁锈,举人堂屋里头只有书香!”
杨柳街上,人人都知道,人有事求举人,举人万事不求人。人有事求举人,举人从来不取分文不收礼信。撬猪匠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举人的忌,一吐舌头,乖乖地拎着猪大肠退出高门槛,出门向东,到屋角再向北,再到一处屋角又拐向西,贴着这屋基脚石下的阳沟绕到后檐沟,钻进灶屋门,再向南,从堂屋内供的“天地君亲师”孔老二牌位下的侧门冒出头来,敛了双手,此时手头不见了那一笼猪下水,撬猪匠这才把“身后没得人”的困惑一一道来。
“非也!”举人哑然失笑,“有天地而后有阴阳,有阴阳而后有男女,有男女而后有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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