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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虑得也不为无理!你记一下,我现在就向朝廷三省六部九寺十六卫御史台及天下道郡州县发出第一道太子令!”
侯君集急忙自一旁取出笔墨和空白帛书,端坐下来提笔静听。
李世民沉思良久,缓缓说道:“裴寂为开国重臣,功在国家,而今年老力衰,数请辞尚书省职,朝廷体恤老臣,允其致仕,着免去裴寂尚书左仆射之职,以司空侍驾京师,其魏公爵位除长子承袭外,可在诸子当中再择一人,朝廷封为郡公。所遗尚书左仆射之职,由原右仆射萧瑀领,封德彝以中书令进尚书右仆射,与萧瑀同领尚书省。原中书令杨恭仁免职,另行委任。原侍中宇文士及任中书令,原天策长史房玄龄任中书令,高士廉守侍中,与陈叔达共掌门下省。”
侯君集文采远逊房玄龄,此刻听着秦王述说,笔下不停,却是字字以实录。
书毕,他抬头笑道:“大王睿断,如此朝局并无大的更动,三省实权又牢牢控在大王手中,果是两全齐美之法!”
李世民笑了笑,正欲说话,却见张亮浑身是血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秦王脸上登时变色,他猛地站了起来,声调颤抖地问道:“府中出事了?”
张亮扑通跪倒,喘息着道:“谢叔方率兵攻打王府,府中兵力不足,王妃召集阖府妇人上城助战,此刻局面危殆,杜公命末将前来求援……”
第三节
秦王府中的兵力委实太少,防守偌大的一个西宫,处处防而不密。杜如晦思虑再三,在接到谢叔方兵临永安门的叹报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弃守永安门,退守承乾门一线,如此一下子便将防守的地域缩小了一半,而众将家眷及王府妇孺大多集中在宫北,承乾门外多是天策府的治事机构,例如位于永安殿偏殿的弘文馆以及位于西偏殿的天策亲军府。谢叔方没有攻城器械,只能驱士卒攀爬城墙,在永安门处耽搁了约两刻功夫,进入西宫后搜检永安殿等殿宇又花费了些时间,待得挥军承乾门,已是近辰时了。
杜如晦手中提着宝剑在城墙垛道上来回巡曳,两只眼睛警惕地关注着城下齐府兵的动向,全然不顾城楼上四处横飞的箭矢。在他身边,元仲文率领着五十名秦府护军紧紧相随,这是杜如晦手中最后一支机动兵力,随时待命准备对防线上的薄弱处予以支援。此刻在城墙上,除了身着盔甲的军将之外,还有许多妇人往来穿梭,她们为战士们搬运石头箭矢,救治包扎伤员,还在城墙上架起了四口大锅,烧得滚沸的面汤以铜盆木桶盛出,一个接一个传到垛口,倾将下去,立时便有几个齐府兵丁惨叫着翻滚倒一边。因此城上作战人员虽不足三百,但总人数却有七八百人之多。
杜如晦轻轻吐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位于承乾门门楼处的秦王妃长孙氏面前。长孙氏今日换了装束,穿了一件窄袖短衫,在短衫外面罩了一件挂着鱼鳞细甲的战袍,头上裹了一条红色短巾,她神色从容地拉着儿子恒山王李承乾的手,就那么屈膝坐在箭楼门厅的台级上,脸上稍稍带了少许疲惫之色。
杜如晦来到这母子二人身前躬身道:“王妃还是带着世子下去吧,这里刀箭无眼,矢石横飞,实在太不安全。恒山王乃是大王世子,王妃纵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总要为世子打算打算吧!”
长孙氏没有答话,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在城楼下指挥向后殿抬送伤员的杨妃和绕在他身边一捆一捆向站在台级上的军卒抱送箭簇的蜀王李恪母子,良久方才答非所问地道:“恪儿虽小,这份胆量却也实实难得呢!”
一旁的李承乾满脸都是兴奋神色,眼中透射出炽热的神光,扯着长孙氏道:“娘,让孩儿也去助战罢,弟弟们都在那边帮忙,孩儿坐在这里,觉得自己好没用处!”
长孙氏笑了笑,淡淡地摇了摇头道:“你与其他的弟弟不一样,只要你随娘坐在这里,让士卒们、宫妇们和你的弟弟们抬起头就能看到你,就是给你父王,给阖府上下最大的帮助了!”
她转过头对杜如晦道:“司马大人,你去忙你的罢,不用管我们母子。战事瞬息万变,都要靠你一个人撑着呢,敌楼之上太乱了,你是殿下的心腹重臣,身上的担子重,一定要擅自珍重,不可轻冒矢石。我们母子不用别人照应,我不是平阳公主,没有她那样的巾帼气概,也帮不上别的忙,只能坐在这里看着你们却敌,敌兵不退,我和承乾就不下城楼。”
杜如晦苦叹一声,却也无暇再说别的,只得一揖告退,转身向着城墙西侧快步走去,边走边叫:“东段贼人架来了两架梯子,这边弄点大石头送过去,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