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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唉,都是命啊!
于力凡年龄不大也不小,四十刚挂零,长得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说不上英俊,可也绝不算丑陋,是一颗落进人的海洋里便再难辨识的寻常水滴。他原来在郊区一家大型纺织厂的子弟高中教书,那家纺织厂近些年不行了,大部分职工放了长假,连子弟学校的老师们都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于力凡和妻子思来想去谋划再三,便罄尽家里储蓄折上的所有存款,去求助妻子娘家一位七拐八弯的亲戚,那亲戚在市里的工业局当副局长,虽说久不走动,也还给了些面子,把于力凡调进了起重设备厂。这家工厂效益也不算好,但还能按月发放工资,逢年过节的还能分下一两桶金龙鱼色拉油或者一两箱富士苹果之类的小福利,这在经济萧条的一个北方中等城市,已是让人好生艳羡啦。于力凡两口子很知足,不时叨念两声那个局长亲戚的好。
于力凡只会摆弄教案和粉笔,没有什么技术专长,厂里便分派他去了职教科,也算人尽其才,专业对口。时下的职教科是个不打幺不起眼的部门,用大老粗工人们口无遮拦的话说,是聋子的耳朵,骡子的悠当(生殖器),有没有都一样。可有了这么一个部门,就要想法做一些显示本部门职能与职权的工作,无非就是一年搞上那么两次文化考试,把青年职工集中在一间大屋子里,把勾股定理和比重熔点之类的试题发下去,然后睁一眼闭一眼地监考,不时敲敲某张桌子,提醒说,请把东西放到桌下去,打小抄可要罚啊。卷子收上来也用不着认真判,反正只要给个及格分,工友们都会皆大欢喜,除非神经不大正常的才会跑来核对,哪像学校里的孩子们那般认真。科长说,考一次就是督促工人们复习一次,温故而知新,咱们达到工作的目的也就行啦。
科长姓杨,是个女同志,比于力凡年龄稍大些,跟牛厂长有亲戚,没亲戚也坐不到这个养爷养奶的位置上来。杨科长其实只管两个人,另一个也是女同志,师范学校的中专生,年轻,结婚没两年,婚后就又保胎又哺乳的,开支时才跑来露一面。于力凡听说她是厂党委书记的外甥媳妇,知道了这个过节,他也就心平气和一无所怨了。这么一说,杨科长其实只领导于力凡一个人,而且于力凡也用不着她怎么领导,上班来打壶水擦擦桌子,坐下后喝茶看报纸,看累了眼睛便海吹神聊扯闲篇,没出半年,于力凡便将杨科长家里的人和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杨科长的先生外头应酬多,端杯就高高了就吐,常三天五天不洗脚钻被窝。杨科长的闺女脑子好使却不知用功,好花零钱爱吃零食,连袜子都不会洗。一样的话题聊过三两次,于力凡便有些烦了,可烦了也要装模作样地听,不时地还要陪上一两声哈哈的干笑。办公室里只这么两个人,两个人都没事可干,不闲聊不干笑干什么呢。可以说,杨科长的领导也就体现在有时于力凡要出去办点私事,走前自然要跟她打声招呼,杨科长又总是说,你有事就去忙,用不着,用不着。她说的“用不着”就是无须请假的简略。时间一长,于力凡心里反倒开始怀恋在学校里的那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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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本是老实人2(1)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台历也就一页页翻到了六月。
于力凡突然开始忙起来,电话一响,基本都是找他的,而且一拿起话筒就好半天放不下,还有人找到办公室来,一坐下就神秘兮兮地头碰头嘀咕,走时还再三感谢,表现得都很真诚。这让于力凡自己也始料不及。其实于力凡忙的也不是厂子里的公事。于力凡从纺织厂子弟中学调来前,当过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那几年,他带的班高考升学率和重点率(考入重点大学)都高于其他班,可细细研究比较,他的班级的高考成绩却又并不比其他班出色多少,有时还略低。这就应了每年高考前学校召开考生家长会时校长一再强调的那句话,考分是基础,志愿是关键。而关键的关键就是要知己知彼,“己”是指考生的真实能力,包括模拟高考的成绩,也包括考生的心理承受能力,有的学生每临大事有静气,平时吊儿郎当一般化,却越是大考越能出成绩,可也有的学生只是窝里横,日常测验总是领先,一遇大考,先就觉得屎尿多,发挥不出真实水平;“彼”则是指全省高考的总形势,这里的奥妙更是一言难尽,既要估准自己在省内几万考生中的大致位置,还要了解全国各院校到本省招生的数额,至关重要的是要分析自己所要报考的那所院校可能面临的招生形势,高水平的报考就是避强手,打冷门。因为报志愿一般是在考前进行,递上了志愿档案便再难更改,这就有点像世乒赛团体决赛前报选手名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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