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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在虚弱地叹息。
他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天真得始终不肯面对现实?
搁在桌子上的另一只手被轻轻握住了,她抬头望着卓不凡。他笑着示意她看桌面,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在他的那一方桌子上,有一只用筷子蘸着汤汁滑下来的嶂螂。
她怔了一下,忽然眼睛就模糊了。
对呀,她是古朵朵嘛,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她不会脆弱,不会迷惘,她不会伤心。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的,对不对?所有困难都会过去。
都会过去。
那一颗忐忑不安、备受煎熬的心,这刹,在他温柔沉静的目光注视之下,安定了,平静了。
“朵儿?骨朵儿?”那边,许久没有等来回答的梁少驹急了,他握紧话筒,不断述说甜蜜的过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我记得。她在心里叹息。
“如果你一定不肯原谅我——”梁少驹眼色黯然,古朵朵是他惟一在乎的女人,他不想失去她,不想,“我只有死。”
“嗄?”朵朵大惊,手指蓦地握紧电话。
“你不在乎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哭泣,“我去死,我只有死,我不能眼睁睁看你离我而去,我不能。”
“咕噜噜”,仿佛是药瓶子掉在地上,滚了几滚。
她的心揪紧了,恐惧令她浑身颤抖,“梁少驹你这个笨蛋,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停止!你给我停止!”她大声吼。
可是,仿佛存心在跟她作对,电话“嘟”的一声断掉了。
她瞪着一片漆黑,断电的手机,“该死的!”嘴里爆出狠话,“你给我死看看。”
看着她紧张虚弱,吓得仿佛随时要昏过去的模样,卓不凡黯了眸色,他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电话递到她手中,然后站起来,放下一张整钞,带她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居然召不到计程车。
他只好安慰她,让她等在这里给梁少驹打电话,自己则一路小跑。幸好公司就在对面,他顾不得交通规则,一把脱下外套,从人行栏杆上越了过去。
古朵朵蹲下来,手指颤抖,一连按错几个键,才接通电话。可是,对方却无人接听那单调的“嘟嘟”声,仿佛打在她心上的鼓点,“咚咚”、“咚咚”……一直敲,一直敲,将原本脆弱的神经敲打成薄薄一道线。不能扯,一扯就断。
“上来。”幸好,卓不凡的宾士车违章停在了她面前。
她茫然抬头。
他对她打个手势,她脚步发软,不能动。
隔着窗玻璃,她看到他挪过来,打开这边的车门,一把将她拉了上去。
车子开动,挡风玻璃上落满星星点点的霓虹灯。
他问:“他住哪里?”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音来:“建设路。”说完,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看她一眼,眼神复杂。
她哭得委屈又压抑。
他一边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边打开音响,声音越拧越大,直至……完全盖住她的哭声。
终于到了梁少驹所住的公寓楼,电话一直不通。古朵朵心力交瘁,如果不是卓不凡,她想,说不定她会先少驹一步到阎罗王那里报到。
电铃按响第一遍。她心里在不断祈祷。
没想到,那门却蓦地打开了。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整个人已被拥进一个热情的怀抱。
“真好,骨朵儿,你真好!”梁少驹开心得一塌糊涂。
没想到,他才说要死,她已急得什么似的。可见,她还在乎自己。
经不得这样一吓再吓,古朵朵膝盖发软,浑身无力。天花板在眼前旋转,那么近,那么近,仿佛天要塌下来了。
卓不凡安静地站在门外。
门里,两个热情相拥的男女。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谁也不曾看他一眼。
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进电梯。
身边少了一个人,空间仿佛一下子变得好大。
他疲惫地靠着冰冷的电梯,心情出乎意料之外的糟糕。
看到准备要自杀的人未死,他不应该感到庆幸吗?然而,他却自私地觉得讨厌。真讨厌,梁少驹这个人真讨厌。
这种厌恶一个人的情绪,是从未在他自认为宽大的胸襟里出现过的。
在他的眼里,原本只有胜负之分。
谁更努力,谁手段更高明,谁便可以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