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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打起,栖迟脚踩到地,手撩起帽檐,看了眼面前的府门。
耳中忽然听见身后罗小义轻声嘱咐车夫:“记得将马好生送还军中。”
她留心了一下,回头望去,罗小义已笑脸迎来,抬手做请,领他们入府。
光看府门,大都护府的确是算得上气派风光的,匾额上的字也苍劲有力,应当是出自琅琊颜氏的书法。
伏廷的事栖迟还是略知一二的,比如成婚时就已得知他早年父母亡故。
不出意料,进去后果然发现冷冷清清的。
一般府上没了长者和当家做主的,就是这个情形。
她不陌生,因为光王府也差不多。
前面是处理公事之所,并未掌灯,也没见到什么仆从,靠罗小义进门时从护卫士兵手上顺手拿了支火把在前照路。
到了后宅,才见到几个垂手而立的下人,亮了院中的灯火。
罗小义不好再进了,将火把交给一个下人,便要告辞了。
“大都护今夜可回?”栖迟忽问。
罗小义脚步停顿一下,露出会意的笑来:“我马上就去为您催催。”
说完抱一拳,转头走了。
栖迟手指拢住披风,轻轻遮住双唇,竟生出些不自在来。
她问那一句未必有上赶着要见那男人的意思,被他这么一回,就全是那个意思了。
伸手牵起李砚,进了后宅,那边新露与秋霜已先一步进到屋中打点,她进门时,正好撞见她们神色不对的走出来。
“家主,您快来看看。”
“怎么了?”
栖迟入门,解下披风,环视屋中。
窗外风大,吹着窗棱吱吱作响,灯火不够明亮,只点了一盏,照亮的地方陈设简单,且老旧。
榻上无纱垂帐,屏风描画斑驳。
李砚就近摸了摸一把胡椅,转头看着栖迟:“姑姑,这地方未免有些……”
寒酸。
栖迟默默在心里接了这两个字,转头出去,从下人手里取了罗小义留下的火把,往前厅一路查看过去。
※
晚间雪停,夜间复降。
纷扬雪花里,几匹马喷着响鼻,轻轻刨着雪地,没有栓绳,却并不乱跑。
百步之外,乱石丛生间,一簇火堆渐熄。
伏廷坐在石头上,眉目已沾上了一层风雪。
对面几个人冷得挤在火堆旁,牙关打颤。
都是他的近卫军。
他将剑竖在雪中,从怀里摸出一只酒袋,拧开灌了一口,丢过去。
一人接了,兴高采烈抱拳:“谢大都护!”
忽有人接近,雪地里脚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是罗小义赶来了。
“大都护今日是新夫人到了高兴,所以赏你们酒喝呢。”一到跟前他就打趣,顺手又丢给大伙一大包肉干。
接过去那人道:“罗将军倒成头一个见着都护夫人的了。”
罗小义低骂:“放屁么不是,咱们大都护若没见过,能一眼就认出来吗?”
伏廷纹丝不动地坐着。
罗小义说着话已挤到他跟前来,塞给他一块肉干:“三哥放心,人我已好好给你送府上去了。”
伏廷拿在手里撕开,看他一眼,他连忙伸手拦一下:“你颈上伤还未好,少说话,听我说便好。没什么事,那位县主嫂嫂没我们想的那么不
讲理,不曾胡搅蛮缠,除了晾我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怕还是为了她那侄子。”
“光王世子。”伏廷忽然开口。
“对,对,光王府的小世子。嘿,那小子……”罗小义越说越远了。
伏廷将肉块放入口中嚼着,想起白日里的情形。
他对李栖迟那张脸记得很清楚,是因为成婚当晚光王弥留时刻,他也过去看了一眼。
当时她也是垂着眼,与被他剑尖挑起下巴时神情差不多,只不过比当时少了两行涟涟泪。
之后他就匆匆赶回北国,算起来,确实有很久没见过了。
他剑挑着,花了些时间端详,是怕看错了。
而她,并不看他,也没有慌乱。
那边酒袋传了一圈,又送还伏廷手上,被罗小义按了一下,冲他揶揄道:“三哥可真是个神人,嫂嫂我已见着了,不愧是皇族宗室里的,那
活脱脱就是水做的啊。你成婚后将她放在光州那么久也便罢了,如今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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