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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所来为何?”
“太学院上下无不景仰七贤大名,几月前之游,嵇先生缺席,我等无不惋惜,今次想再次诚邀嵇先生入太学……”任旻微微红了脸,道:“还请嵇先生能够答应。”
“同邀之列还有何人?”
“喔。”任旻沉吟,道:“七贤里除了山先生无暇应邀外,都应允了。”
“如此……”嵇康淡淡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色,话题一转,不在太学院之邀上多逗留,只温和地询问了太学院最近的概况等。任旻虽然不明白嵇大师是何态度,但见嵇康主动谈及,格外兴致勃勃,话也显得分外多。
“近日课题是正始年间的那篇《至公论》,加上这次七贤应邀,全院上下无不奋笔疾书,挑灯夜战。无不希望能得七贤指点一二。”
嵇康忽略掉后面的话,只听进了上半句:“至公论……是当年曹羲劝告曹爽秉持‘至公’道,不可过分听信何晏、邓飏等人骄奢之辞的文论?”
“啊,是!夫子要我等全面辨析。可……”任旻顿住,耷拉着脑袋:“学生才疏学浅,可有幸得以听嵇先生一言?”
嵇康抬眸淡淡撇去一眼,未语。
任旻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道:“啊,
38、第三十七卷 。。。
嵇先生请勿放在心上,倾豪一时口误,想必唐突了嵇先生。”
听着任旻的话,嵇康轻笑了一声:“毋须如此战战兢兢。”
他一怔,露出苦笑:“面对嵇先生这样的人,说不紧张才是骗人的。”
嵇康失笑着摇头:“胡说。我不过是一届平凡铁匠罢了。”
任旻听了,却不由得露出肃然起敬的表情,站起身,恭敬地施了个礼:“嵇先生,倾豪惶恐。”
“为何?”我的丈夫挑眉。
“嵇先生该是清楚,现下不论是入仕入府,首当重要的便是家世,倾豪祖上皆是种田为生,因此四处碰壁,直至后来才无意遇夫子收留,几番努力才终得进太学。其间一波三折,因家世不盛,较于他人需得付出何止十倍的努力。”他语调十分缓和,却坚定有力地传进我的耳里。“而这样的世风之下,嵇先生如此清高自洁,不为权势所动,过着如隐士般的生活,打铁作诗,看似平淡安逸,实却有宽大胸怀,细心观察朝政变化,忧国忧民。一篇《太师箴》以明帝王之道焉。实在让倾豪钦佩无比。倾豪曾告诫过自己,定要活出嵇先生这样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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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卷 。。。
“倾豪有幸能够拜读,并且得以见嵇先生真迹。同时却也十分忧心。”
嵇康饮酒,听到这儿,朝他看去一眼。“请说。”
“嵇先生知道现在是曹魏和司马争权之威胁的时期,任何舆论都很敏感,而您又是名震天下的才子,您说的一句话都足以造成一阵轰动。《太师箴》一出,除治国之道外,不少人竞相讨论,文中荒诞君主有痛指司马家的意味,您就不怕此事引了司马家的注意……”
“惹祸上身?”嵇康接过话头。
“难道嵇先生不曾想过?”任旻讶异地道。
“先坐下罢。承蒙关心。但……嵇某不是不曾。而是不屑。”嵇康微微嘲讽的道:“我做我的文章,与他们何干。乱政朝纲,敢做还怕人言?”
我在一旁闻言,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早该知道的……他就是这脾气。
接着又听他道:“从中平元年(从黄巾事件爆发后一连串的动荡)至今,战争连年不断,每一寸土上都透着战场硝烟的味道。都说乱世出英雄,可英雄在战争中扬名,士兵却在战争中丧命,平民流离失所。勉强存活的人,却不知道未来之望,这一切只因当朝者荒诞,将帝王权利视为己有,罔顾天下百姓生死存亡。而现今,天下好不容易平静了些,又碰上司马家虎视眈眈……”
“……嵇先生忧心的是,百姓平静的日子,并不会太久。是也不是?”任旻认真地听。常听外人言,嵇康一向是少言寡语,今日肯与他相谈是否是被他的一番话触动,但这绝对是一大荣幸。
嵇康颔首:“不错。我很清楚现下的平静,只是酝酿日后的政变。而士人所受的道德观念使自己无法置身事外,我虽不说,却不代表我不关注。”嵇康放下茶杯,双目笔直地和任旻对视。“但士人的力量在这样的乱世下却是微薄的,有多少才华横溢的名士隐居山林,也有投身军阀试图施展自己的满腔抱负,而更多的人则失去了冀望,在进或退两难中,愁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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