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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来,妈妈也得哮喘去世了……”钧迈的声音越说越小,直至沉默。
这是瑶瑶第一次问及他的父母,却没想到却提及他的伤心处,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化解这种沉寂。不过,瑶瑶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钧迈的身世竟然那么沧桑,也不曾料想过他妈妈也患过哮喘。
“其实,很多时候,我不喜欢阳光。我喜欢黑夜。白天的时候,我时常会用这个房间里的窗帘,随意的制造各种形状的黑暗。到那时,也像现在这样,点上蜡烛。那个时候,我知道他们——那些我正想念着的人会来找到我,因为只要他们寻找到光源就能找到我。”
瑶瑶不知不觉有点看恐怖片的感觉。
“只要有黑暗的地方,只要我点上蜡烛,他们应该看到我在等他们,等他们回来。”
瑶瑶突然觉得以前一直不甚明了的钧迈印象渐渐清晰起来。
钧迈其实还是个内心时时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脆弱的男孩。他很孤僻,不说话,不交朋友,不上学,也不工作。虽然他内心情感世界很宽宏很丰富,可是和现实的关系却充满了紧张。
钧迈座下,座在地面垫子上。靠着斑驳跳跃的烛光,灵魂像是被抽掉进另一个世界里,表情落寞又悲伤。
“瑶瑶,你知道吗?我一生当中最快乐和最悲伤的事都是在舟山发生的。以前,每次去舟山的时候,都意味着我们一家可以团聚,我可以见到爸爸了。而回到南京却只剩无尽的思念和等待了……我爸爸的同事,有个女儿,跟我同一个医院同一天出生的。我们都是天生就有缺陷的人,她出生下来就讲不了话,而我一生下来因太孱弱和呼吸不畅被抢救,并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哮喘。可我们还是在家人无比的细心和爱心下长大。她长的很漂亮,也许是上天对她的缺陷也感到内疚。我们从小就很投缘,她讲不了话,可我一到舟山,她却几乎天天跑来跟我一起玩。她的眼神清澈也会说话,她全身除了嘴发不了声音,而她其他器官几乎都可以跟我说话。——还有你知道吗?漂流瓶以前就是她教我放的。她爸爸很疼她,跟她说想他的时候,就可以把她想对爸爸说的话,写到纸上或者画成图画放进漂流瓶,那他就可以看到的。以后,我们就会常常去放漂流瓶……之后,她爸爸又让她在舟山的特殊教育学校去学手语,第二年我在南京也学手语。我在南京学的比她快,所以每年到舟山,我还可以教她学些手语。……后来,直到我们的爸爸在海难中遇险,之后她妈妈改嫁到山东去了,而我妈妈也得哮喘走了。我们都成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父母的被父母遗弃的孤儿。”钧迈的声音颤抖,眼眶中有晶莹闪烁的东西流转。瑶瑶整个也掉进了钧迈的身世和童年当中,悲伤又迷离。
“后来呢?”
“后来,自从她妈妈改嫁之后,她的日子开始过得颠三倒四。她跟着她的爷爷,她爷爷年迈又有严重风湿,可却还是要常常跟船队出海打鱼。她手语学到中途也没有再学了。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而从我上学之后,我每次去舟山,除了教她学手语,还把每个学期学完的课本都带过来,讲给她学。她学习天分很高,也很努力,每年都很快就能学懂学会。——不过,她和她爷爷日子都过得很艰难。那个时候,她吃得不好,而且常常吃不饱。后来就变的瘦弱,头发干枯。那时候我一到舟山,总会先带她去理发,然后带她去吃面包店里的奶油三明治。每次她都说买两个就可以了,一个她吃一个给爷爷。她后来跟那里的邻居学会编网,她的手很巧,还会用一种南非草编手链,还有编船夫帽。每年都给我编大一号的,她说希望我可以平安,可以快点长大,每年都比前一年长得更高,更健康。而她却说自己不能长大,她说她怕再长大一点点,爷爷就会把她嫁出去。我说我要很快长大,长大之后你可不可以嫁给我,她就笑了。以后我也常常见她看着我时会对我笑,而只有我们才知道笑容里潜藏的秘密,那么幸福那么甜蜜……”钧迈浅浅的笑容里,让人忘怀而感动。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舟山有个荒废的教堂,我跟她常去那里。每次去的时候,教堂里好象都只有我们两个。我们点着两支蜡烛放在面前,跪在那里祈祷。祈祷我们的爸爸妈妈会来把我们找到,带我们去他们去的地方。每次祈祷很久很久,教堂里很黑很黑,而我们总觉得爸爸妈妈就在很黑很黑的地方看着我们……等季风洋流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海边,去放漂流瓶,而每次她都会哭。她哭,对着大海哭,也对着我哭。她哭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可浑身一直在抽搐。她的眼泪不抹,也不让我抹,因为越抹流得越凶,直到她的脸哭得像被水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