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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君思索片刻:“为何?”
连城璧道:“因为你若不知道,将来也许会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而你一旦知晓,这个世界却成污浊不堪。”
沈璧君有些懂了,疑惑道:“夫君既不想我知道,为何又要告诉我?”
连城璧道:“因为我身在江湖。”
沈璧君道:“可我在夫君身边。”
连城璧又道:“也许将来某一日,纵然是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沈璧君沉思半晌,敛眉摇头:“不懂。”
连城璧道,“我也希望,你永远不懂。”
世事反复无常。今日你与我相交,明日也许便要自相残杀。人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也不过是推卸责任的托词。
连城璧替她披上披风,目光略有悠远。
沈璧君凝视他的目光,心中情感复杂。
四年时间,足够她了解连城璧——她的夫君,极有野心。
这一种野心,并非与生俱来的强烈权力欲与功名心,而是不愿为世事愚弄的清明。
他不想为人控制,亦不想生命匆匆逝去。他要在时光长卷里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
连城璧决计不是甘于接受命运的安排与摆布的人!
他决计不会叫自己的一生在命运控制里自生自灭!
而作为他的妻,沈璧君要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看世间成败定论。
离姑苏很远的南方,有那么一条偏僻的官道。管道之上,有那么一家偏僻的酒铺。
酒铺之中,有那么一个潦倒的醉汉。
那醉汉已在这里喝了一整天的酒。从朝阳初升,至于如今日落西山。
他已经醉了。
可纵然他醉了,依然叫了一坛酒,好像不醉死自己,便不罢休。
这是一个长年浸在酒里的人。无论酒量抑或酒品,都是标准的酒鬼。
就不知……是否如别的酒鬼,一穷二白。
小二想到这里,面色不太好看。他过去推醒了醉汉,笑道:“客官,您看这天都这么晚了,人都要回家了……您是不是该付钱了?”
醉汉抬起软绵绵的手,一点点摸遍全身。他摸了许久,表情渐渐疑惑:“……钱,我的钱呢?”
小二的脸色慢慢不太好看起来。他怒瞪着醉汉,冷笑一声:“这位客官莫不是想吃霸王餐?”
醉汉摆摆手,朝着小二打了个酒嗝。酒气霎时弥漫,却与原先的酒香截然相反的恶臭。小二捂着鼻子退后一步,脸色铁青:“好啊,喝酒不付钱也就算了,既然还敢这样对本小二!来人,给我把他的裤子扒了,丢到街上去!”
这倒是挺习以为常的一幕,两名彪行大汉抖着肌肉从一旁走出,开始扯着来此喝酒,却不付钱的醉汉们的衣服或者裤子。通常将他们扒光,而后丢到酒铺外,供过路人耻笑。
几乎无往不利。
只是这一次,酒铺护院的手尚未碰到那醉汉,便听得有个声音道:“老夫替他付!”
这声音嘶哑难听,仿佛指尖划过青石发出的声音,无比刺耳。然而他的内容,又是如此可爱。
小二转身,印入眼中的是一名长相极端古怪,甚至如鬼魅一般的老者。他端坐在一方软轿之上,由两人抬着,居高临下。
但小二恍若未见,只是笑得仿佛开了花,对着来人躬身道:“哟,这位大爷,一看您就知您通身富贵,还是难得的好心人……”小二拍了许久的马屁,话语忽然一转:“承蒙惠顾,三两七钱!您看……”
来人便是飞大夫。
飞大夫拂袖,五两银子便飞入小二怀中。他淡道:“剩下的钱,便当他下次酒钱。”
小二欢喜道:“好嘞!”
小二拿了银子,便也不再刁难那醉汉。甚至又给两人端了坛酒,才去招呼其余客人。
两个轿夫将软轿放到醉汉身边,飞大夫这才转身面对着他。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了白的黑衣,又不知几日未换洗,四处都是青黑的污渍。飞大夫像是没看见一般,自言自语道:“他一直在找你。”
醉汉恍若未闻。
飞大夫道:“他希望能见见你。”
醉汉还是像没听到。
飞大夫道:“我看得出,他挺想念你。”
醉汉这才抬起了头。
他眯着眼睛,像是在确认是否在同他说话,抑或来人是谁。半晌,又像一摊污泥一般,重新趴回桌上:“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