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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离去得很忽然。”苦儿指挥着那些人去抬棺木,低低地对我说:“不过他迟早有这么一天,你看,我早就把棺木预备了。别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是长命的人,就只有公子看不开。”
我想起了殷南梧,急忙去寻找他,院子里乱糟糟的,我好不容易才在小离居住的卧室里看到他。
殷南梧倒没有很颓废,他正专注地收拾炉子上的药罐,将里面的药渣倒出去,清洗药罐,然后摆放在原位,又将桌子上放的一包包草药解开,将里面的药倒进纸篓里。那些药都是殷南梧亲手给小离配的,现在是用不着了。
我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他只顾忙着手里的事情,并不抬头看我。
“我今天就要回军营里,你自己保重。”我干巴巴地说完。
殷南梧抬手拿柜台上的书,不小心碰到了药罐,黑色的陶制瓦罐摔在地板上,“彭”地一声碎成了几块。殷南梧缓缓地蹲下去拣碎片。
我忽然发觉他纤长苍白的手指在不停地哆嗦,根本碰不到瓷片。我急忙蹲下来,扶着他的肩膀,他脸色发黄,宛如泥塑似的,毫无生气。
“南梧哥哥。”我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心里觉得很悲伤:“你别这样了,人死不能复生。”
殷南梧点点头,张了张嘴:“谢谢。”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等你好点了,可不可以来我的军营,你是个天才,不应当埋没在乡野里。”我说完这番话,自然得不到他的回应。只好起身离开。
和苦儿道别后,我走出殷家,沿着镇上的主街道走了几十步,就见陆敬初一身黑色的战甲,牵着两匹马静候在路边。他一向是很守时的。
“我看到好多人提着纸钱去殷家,殷南梧死了吗?”陆敬初眼神中带着期许,问道。
“不是。”我气若游丝地回答。
陆敬初脸色露出失望的神情,转而又高兴起来:“我还担心你在这里玩的乐不思蜀了,快上马,这几天国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陆敬初翻身上马,将马鞭扔给我。我拽着他的衣服,将袖子里的短刀塞到他手里,轻声说:“送给你。”
陆敬初疑惑地抽出刀刃,瞳孔蓦然紧缩,惊讶道:“好毒的兵器,哪来的?”
我翻身上马,夹紧马腹缓缓前行,并不说话。
“殷家到底谁死了?”
“还能有谁?”
陆敬初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了,这样沉默地走了几个时辰,他终于迟疑而谨慎地问:“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我受了刺激似的,高声喊:“不关我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陆敬初掏掏耳朵,顺手将那把短刀塞进马靴里,打马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贵客
在陈留国军阀混战的时候,一些土匪山贼趁机作乱,侵扰民舍,打劫客商。这些事情我原本可以不管,毕竟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平定叛军。
但是最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些山贼集结在一座山头,切断粮道,劫走了军队里几千石粮草。
陆敬初一向把这些山贼视作虫蟊,根本不正眼看,然而军粮被劫却极大地触怒了他。他当即率领几百名士兵,杀向山寨。那些山贼闻风而逃,结果虽然夺回了粮食,却没有抓到匪首。
陆敬初深以为恨,我知道战乱时极容易出山贼,这些人犹如蝗虫蚂蚁,唯有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才能防止之后出现的暴|乱。
“咱们目前军事装备充足,我带五万兵马去征讨殷昭,你负责在后方支援,顺便把那群毛贼铲除干净。”陆敬初对我提议,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光着膀子磨手里的钢刀,对着阳光看了一眼刀刃,反手一挥,旁边的桃树枝轻飘飘落下来。他犹嫌不快似的,低头继续磨。
我坐在台阶上,没有应声。我已经打算和殷昭和谈了,军队里其他主帅多半知道我的想法。他们曾经和殷昭同朝为官,甚至有师徒之谊,自然不愿意同室操戈,所以很赞同我的想法。
“怎么不说话?”陆敬初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只是几百名山贼而已,不成气候,不用害怕。”
“老陆,”我低头看着脚边匆匆而过的蚂蚁,踟蹰着说:“我在想,殷昭已经掌权这么久,迟迟没有称王,其中大概有什么缘由。他与我有父子情分,我若是冒然攻打,恐怕说出去不好听。”
陆敬初望着眼前磨刀石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自己决定。我都听你的。”
我心里既高兴又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