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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嘱咐自己要“冷静对付”,于是便问他:“你看到的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
“就是被打得满脸是伤的那个,”他立刻答道,“我敢发誓,我看到的就是他!我越想,就越肯定是他。”
“这可太奇怪了!”我说道,极力装出和我毫无关系的神态,又说了一句,“确实太奇怪了!”
通过这一次谈话,我心中不安所增加的程度怎么说也不为夸大。一想到这个康佩生竟然“像一个鬼魂”似的就在我的身后,我的这种特殊的恐惧就更加难言了。因为自从我的恩主躲藏起来后,我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康佩生;如果说有那么一刻不曾考虑到他,那恰巧就是他距离我最近的时候。我是非常小心谨慎的,竟然这一次却毫不留意,失去警惕,就好像为了避开他我关上了一百道门,隔断他的一切来路,结果猛一回头,他却就在近处。无可怀疑,因为我去到戏院,所以他也跟到了戏院。从表面上看来,我们四周危险的阴影还很小,可事实上危险永远在我的身边,而且随时会被触发。
我向沃甫赛先生提了几个问题,问他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他没有办法回答,说是先看到了我,然后就看到了这个人坐在我的后面。他先没有看到他,看到他后又过了一会儿才认出他;起先他有些糊涂,以为那人是和我一起来的,说不定还是我们村子里的同乡呢。我又问他,那人的穿着如何,他说衣服是挺讲究的,不过并不引人注意;他认为那人穿的是黑色衣服。我问他那个人脸上有没有破相?他说没有。我也认为那人没有破相,因为我觉得虽然我在沉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那些坐在我背后的人,但如果他们当中有一张脸是破了相的话,我是会注意到的。
沃甫赛先生告诉了我所有他能回忆起来的情况,以及所有能被榨出来的情况,所以我招待他吃了些夜宵,以消除他一晚以来演出的疲倦,然后便告别了。我回到寺区时大约在十二点至一点之间,寺区所有的门都关了。我走进栅门,回到家,一直没发现四周有人。
赫伯特早已回来,我们坐在炉边,进行了一次非常严肃认真的讨论。但是讨论并无多大成果,办法只有把我今晚所发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温米克,并提醒他我们正在等待他的指点。我想,我到城堡去的次数也不能太多,否则说不定会连累到他,所以我便写信告诉了他。我在睡觉之前写好信,并连夜赶出去投进邮筒,一来一回都没有发现周围有人。赫伯特和我都同意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小心谨慎。我们已经够小心谨慎了,不过,只要可能,我们还要比以前更加警惕。从我来说,干脆不再到四湾一带去,即使划船经过时,也只是像看其他任何地方一样对着磨坊河滨看一眼。
第四十八章
在上一章中我提到曾两次遇到熟人,这第二次大约是在遇到沃甫赛先生一个星期后的事。我还是在伦敦桥下的码头下船,也还是在下午,但比第一次要早一个小时。当时我还没有决定到哪儿去吃饭,于是便逛到了齐普塞德,沿着街东看西看。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而我却是一个无处着落的人。正巧,这时有一只大手落在我的肩头,是从后面追上来的,一看就知是贾格斯先生的手。他然后挽住我的手臂,“皮普,我们又走到同一条道上来了,我们一起走吧。你正准备上哪儿去?”
“我看是到寺区去吧。”我说道。
“你不晓得你到哪去?”贾格斯先生问道。
“是啊,”我答道,很高兴这一次在他洁难我时,我却占了上风,“我是不晓得,因为我还没有作出决定呢。”
“你是不是去吃饭?”贾格斯先生问道,“我想你不会不承认这个事实吧?”
“不会不承认的,”我答道,“我是想去吃饭。”
“没有约什么人吧?”
“这一点我也承认,我没有约别人。”
“那么,”贾格斯先生说道,“你就和我一起去吃饭吧。”
我正准备推却,请他原谅,他又说道:“温米克也要来一起吃饭的。”所以我立刻掉转话头说愿意接受,虽然已经出口了前半句话的几个字,不过无妨,这对推却和接受都是一样的。我们沿着齐普塞德一直向前,然后斜转人小不列颠街。这时店铺橱窗里都射出了明亮而又耀眼的灯光,傍晚的街上人流拥挤,连在街上点灯的人都找不到一处可以放梯子的地方,只有上蹦下跳,奔进跑出,于是在雾气氵蒙氵蒙之中出现了许多许多红眼睛,比上次我在黑蒙斯旅社的那盏灯草芯蜡烛灯高高映照在阴森森的墙上的上百只眼睛还要多。
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