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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近十五,银盘如鱼,清莹之光散落,映得薄纱如云似雾。一道沙哑微懒的声音穿透纱雾,引去易季布所有心神。
“好,该赔多少给他算清楚,他愿意赔,今天就可以带人走;赔不了,鲍泉就得留在烟火楼债抵。”
“是。”寻儿白牙微露。
此话尾间落时,轻纱微动,二楼阁台上走出一道粉色身影。是……看清容貌后,遽亮的眸子霎时黯下。
“易大人似乎很失望。”百禄摇着手中算盘,从侧梯走下。
“不知师妹为何欠了新语银两?”敛下心神,他扶正怀中师妹站在身后,心知事出有因。
“鲍泉鲍泉,抱起来是不是真像泉水一样?哈哈!”轻浮嬉笑来自寻儿,他不知何时拖了张圆凳,满眼狎意地扫过易季布身边裹了五层薄纱的身子。
“你……”鲍泉气红眼,更向易季布身后缩去。
百禄笑看一眼,冲易季布颔首,走到阁阶下站定,拨着算珠子道:“易大人,鲍泉姑娘申正二刻(下午四点半)来烟火楼,一言不和便拔剑伤人,毁坏我烟火楼弦琴八把,六千七百两;榉木桌一张,五十两;凳三张,三十二两;琉璃屏风四扇,八百五十两;青花瓷器……嗯……”“噼里啪啦”一阵算珠子声后,声音再起,“瓷器大小一共二十七件,计四千三百两。全数为一万一千九百三十二两。”
“……”
“对于胳膊上一道流了血的剑伤,脖子上一道压出血迹的小细口子,我家姑娘雅量宽宏,不予计较。”
月下,剑眉蹙皱。
“易大人,你是让鲍泉姑娘自己掏银子,还是替她垫银子?”
“她……受伤了?”眼珠子瞟向身后师妹。
“我……我怎么知道她一点武功也不会?师兄,这女人上次又打你又骂你,还踢你,坏你名声,根本就是狐狸精……”
“住口。”声音不大,僵硬身形散发的怒气却不容忽视。
百禄冷笑,“易大人听到了,鲍泉姑娘也承认了。我家姑娘就是看在鲍泉姑娘年幼无知的分上,不忍心伤害,才没让护卫阻拦。鲍泉姑娘倒好,狗咬吕洞宾,上前就是一剑,哼!”
“在下……替师妹赔罪,今晚之事……”
“她没银子赔,今夜的飞刀小戏只是个零头。易大人,烟火楼做的是光明正大的生意,怎会行蝇营狗苟之事?”
言下之意,他不能因为师兄妹的关系就护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明白此理,抬头,月下轻纱卷如云雾,卷出心头一缕牵挂。
“银两由在下赔偿,百禄姑娘,新语的伤……”
“啪!”半颗棱角壳敲落在地,踱出一道素白身影,“伤怎么啦?死不了!”
黯眸遽亮,唇角微微勾起。
她臂上缠着一圈纱布,脖间也系了一圈,赤足木屐,袍式纱衣罩在身上,未系腰带,襟口松松露出引人遐想的锁骨……咳,至少很引他遐想。
“新语……”刚叫出名字,却见她脸皮跳了跳,半颗棱角壳向他脑门丢来。他没躲,仅抬了抬手,身后的鲍泉却叫起来。
“妖女……”
“易季布,把你的鲍泉看好点,别怪我没提醒你。下次落到我手上,可不是飞刀这么简单。”
将棱壳捏在掌中,他目若灿星,“在下多谢,银两明日送到可好?”
“你有这么多银子吗?”百里新语讶笑。
刻意没让护卫出手,非常努力地舍命让鲍泉“追杀”半天,就是想让她多打破些东西。若不是她没跑几下就气喘如牛,还真想让鲍泉多毁一些……嗯,她果然是不喜运动的体质。
她打的主意很简单——故意让鲍泉欠下银两,再逼她卖身烟火楼,好好调教,哈哈哈……易季布居然能拿出万两银子,小小让她惊讶了一下。
“在下……还有些积蓄。”
师兄妹的感情果然浓厚。她眯了眼,打量月下两人。
淡灰长袍,黑发挑束,散下几缕飘落颊畔,黑滑长发零零落落绕出几缕盘在肩头,澄澄月华下,竟令人觉得眉宇神峰,器宇轩昂,清如岱宗之松,霓似上陵之桐,极清,也极稳。
如此看来,英雄势必要美人才能显衬。
清桐俊姿边,依着一道柔骨媚色,小脸尖尖,大眼含泪,一副小可怜模样,看得她……有点生气。
他在官衙前拦她,她心中本就积了怒气,今日让鲍泉赔银在其次,她打的是玩玩逗逗的算盘,却被他“有些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