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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远摆手道:“怎么会,冲着蝶衣你的面子,我也不能难为他啊,何况,我还答应我二姐,不管他们两个之间的事,让我二姐自己拿主意。”
花清远说得很真诚,但和他一个被窝也钻了好几年,程蝶衣哪里会信。该说的他都说了,那老板自求多福吧。
到了戏院门口,程蝶衣先下了车,在戏迷的夹道声中,先进了戏院,入了后台。花清远等着戏迷们渐渐散去后,他才从汽车里出来,进了戏院后,上了二楼。
如今看戏院子的,还是原先北平大红门戏院的那伙。
大红门戏院半歇业的时候,花清远也一直养着他们几个来的。等着天津这边办得有了声色,立刻把他们拉了过来。
——花清远不在乎这三瓜两枣的,他只是不想三癞子他们这伙人,寻不到生计后,入了背途,做了汉奸。
三癞子见着花清远来了前台,浑身的细胞都绽开,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多长时间,他才有这样一次机会,当然是抖着手脚地讨好着。要知道花清远平时来天津小住,送程蝶衣来戏院,都是去后台的。
“六少爷,您往里面请,早知道您过来,那好位置就给您留着了,如今二楼就剩下左侧一个雅间了。”
三癞子从前面给花清远开路,往二楼引着。
花清远不在乎坐在哪里,有个清静的地方就行,“给爷沏壶铁观音来,什么都省了。”
三癞子连忙点头应着,转身要走,花清远一巴掌拍到他的肩上了,“去把你们那老板叫来,别说我叫的,就说楼上雅间有客人打赏,叫他亲自来接。”
三癞子不明白花清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不敢违花清远的命令。花清远吩咐他怎么说,他自然会怎么说——没有花六少,他认识那五是谁?
铁观音端上来不久,那五眯着一双小眼睛,兴冲冲地进了雅间来,一声‘爷’还没有叫出口呢,看清楚是花清远后,生生地噎了回去,一副很受惊吓的样子。
有胆子偷腥,没胆子面对可不行?
花清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那老板,花某人闲来无事,请你喝杯茶,有时间吧?”
那老板嘴角抽颤了好一会儿,他现在说没时间,有用吗?惦记着人家的姐,就得招架起厉害的小舅子。据说花清远还是花家几个爷们里,比较好相处的呢。
他听花婉爱说过,花家那两位不常露面的兄长,就算几年露一次,也能扒他一层皮了。
想想自己这身肥膘,再想想花婉爱细致温婉的面孔,他咬咬牙,硬着头皮上了,反正他有都是肉,可供扒皮。
“六少爷相邀,哪有没时间一说,”那五在花清远眼神示意下,坐到了花清远旁边的一处椅子上,花清远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这时铁观音的味,不如去年了,勉强可品。”
那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唇齿留香,“六少爷说笑了,这茶的味道不错。”
花清远状似无意地说:“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惟我二姐爱喝铁观音,如今战势激烈,这南方的茶叶,不好过来,今天咱们喝的这口,还是我二哥托人带过来的。”
那五低头听着,不敢接话,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听花清远继续说着。
“我这个人性子冷,没遇到蝶衣之前,对情情爱爱的事,不甚感兴趣,与蝶衣在一起后,一心一意地过日子,对他人旁事,也很少放在心上,从来没问过那老板,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花清远拐弯末角,那五却很想一口回他,说自己心里喜欢花婉爱那样的女子,但这话,他又不敢真的一下子说出来。
花婉爱是提醒过他的,花家这边的事,由花婉爱动做,叫他不要插手的。他哪敢擅自动。
说来也怪,他从十几岁做生意起,只对四方孔兄、袁大头爷感兴趣,看到漂亮女人和看到漂亮男人一样,都当看到漂亮景致似的,从未有过动心喜欢的感觉。
却在去花家寻程蝶衣商量戏场时,对坐在窗前,正弹古琴的花婉爱匆匆一瞥后,惊为天人,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日日思、夜夜惦记,终于想到了用帐本之记拐人的办法,没想到,竟管用了,真让他把人拐来了。
只是后果,有点可怕。
“叫六少爷笑话了,小的时候,那某人也读过几年私墅,还记得诗经的第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某人虽惶论不上君子,但也喜欢淑女。”
那五这话出自肺腑,想到花婉爱,眼圈竟还有些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