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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的孙儿和孙女听到了此话;那是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生前,他在遗嘱中添加了如下内容:
将五万法郎送给穷苦人,希望躺在他们的柩车里去墓地……
拒绝任何教堂的祈愿,而要求为所有的灵魂祷告……
我相信上帝。
雨果一生和宗教的关系怨怨和和。
在他还是一个青年的时候,他的第一部长篇《巴黎圣母院》,使他成为宗教咬牙切齿的文化敌人。
在他中年的时候,他却又用他的笔塑造了一位与《巴黎圣母院》中虚伪丑恶之极的教士福娄洛截然相反的教会人物——《悲惨世界》中的米里哀主教,其无私和仁慈几近完美,简直就如同上帝本人的人间化身。米里哀主教是欧洲文学史上最高尚的教会人物。
“我相信上帝”一句话中的“上帝”,对于雨果这一位全欧洲最具有哲学家和思想家气质的诗人、作家,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他所言的“上帝”是一位神,亦或是一条“真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清楚。
雨果和宗教的关系,与薄伽丘和宗教的关系相似。后者在40岁那一年完成了《十日谈》,于是受到宗教审判。其晚年不但皈依上帝,而且干脆想去做一名教士。
在欧洲,像雨果和薄伽丘一样,与宗教发生怨怨和和之关系的文化人物不在少数。他们与宗教的关系最终皆以和而告终——这是特别耐人寻味的西方文化现象……
雨果终生不悔的,乃是他与法兰西共和国那一种唇亡齿寒、予荣俱荣、予毁俱毁的关系;是与他的《人权宣言》休戚与共的关系;是与底层民众同呼吸共命运的关系。
正是这一种关系,令他的人生起伏迭宕。他曾在共和国的###中成为得票率第二多的国民公会的议员;也曾被复辟了的波拿巴王朝驱逐出境,度过了近20年的流亡岁月。
当局还下达过对他的通缉令,宣布:“捉住或打死雨果的人,可获万法郎赏金。”
雨果曾满怀深情地在日记中写道:“我之所以没有被逮捕,没有被枪杀,能活到今天,全凭了朱丽叶·德鲁埃夫人。是她冒着失去个人自由乃至生命的危险,为我排除一个个陷阱,丝毫不松懈地保护我,为我不断寻找安全的避难所。”
朱丽叶——雨果终生的“红颜知己”。
雨果对流亡的回答是——拒绝一切赦免。
他在拒绝书上写道:“如果只剩下10个人(不忏悔者),我将是第十名。如果唯余最后一人,那就是我。”
雨果在流亡时期依然是坚定不移地反对封建王朝的战士。他写下了《侏儒拿破亡》、《惩罚集》、《静观集》等一系列###共和国“共和”原则之敌的战斗檄文……
雨果是一个满怀政治正义感的激情和深情的爱国者。
古今中外名垂史册的诗人们和作家们几乎都是如此这般的爱国者。
但雨果的不同在于,从法兰西诞生了共和国那一天起,他所爱的便只有以《人权宣言》为国家信条的法国了。
从此他不能爱另一种法国。
也不能认为,法国再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跟他是毫无关系的事情。
于是一切企图背叛的《人权宣言》的人,也都必然成为他的敌人。
一个事实乃是,在他和他的敌人之间,他从未妥协过。
复辟势力获胜以后,路易·波拿巴在登基典礼刚一结束时便迫不及待地单独召见雨果,希望雨果能转变立场成为他的支持者。
而雨果即使在王权主动向自己示好的情况之下,也并没有受宠苦惊。
他当面坚持他的共和思想。
他在日记中记述那一次谈话时,用“愚蠢透顶”形容新的国王……
正因为雨果是这样的,在他逝世以后,法国政府决定将他的遗体停放在巴黎凯旋门供民众瞻仰,然后举行国葬。
当时是记者的罗曼·罗兰这样描写那些民众夜里守灵的情景:“在协和广场,在法国的所有城市,人们都在哀悼……在一束束鲜花一堆堆花圈中,显现穷人的黑色柩车,上面只放着两个玫瑰花环。那是最后的一次对照了。200万人跟随灵车,从星形广场将诗翁穷酸的棺材送进了先贤祠……”
此种宏大场面使维持治安的骑警们深感震撼。
法国是全世界的第一革命摇篮。
在1789年,欧洲发生了两桩大事件。
美利坚合众国诞生,于是有了《独立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