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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做些杂货,后来又被分拨到五夷馆中,从侍候朝鲜国来的韩嫔人开始,待韩嫔人成为韩妃娘娘,又成为太妃娘娘,转眼已是四十多个春秋了,韩太妃其实并不难侍候,她生性温柔,从不为难下人,只是为人并不热络亲近,总是淡淡的客套中透着一层疏离隔阂,任是万宫人侍候了她四十多年,在她身边也并不敢随便乱说。
此刻她垂着头,眼角微微瞥去,只见韩太妃独坐在宝榻之上,午后的天光淡淡泻入室内,在她面上淡淡着了一层烟暗的光,她通身只是一件鸟色描丝络的薄衣,面目消瘦清削,静静的合目养神,仿佛入定了一样,表情许久都没有变化,唯有暗哑的妆色掩不住眼角细密的皱纹,才隐约可以看出她年轻时是个美人,万宫人心下暗自唏嘘,到底是岁月催人老,正出神间,冷不防听到阶下传来一声又娇又软的疾呼:
“祖奶奶。”
万宫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刚忙过去掀开了珠帘,慈颐宫里人人静声细气,就连皇帝来了这里,也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声母妃娘娘,谁敢大声喧哗,只见丹陛下站了个俏生生的朱衣女子,柳眉新用上等的骡子黛细细描画过,显出姣好的姿容,头上累丝嵌玉纹的凤钗簪在梳的油光滑亮的发鬓上,微微一晃,便有点点金光雀跃,当真是珠光宝气,她隔了层层的珠帘,对这宝榻方向这一声远远的叫唤,仿佛蕴含了无限的委屈万宫人的疑惑随即便被打消,这宫里谁都不敢放肆,只有同是朝鲜来的福华郡主,和韩太妃沾了点嫡亲的祖孙之情,才敢这样大声的叫喊。
韩太妃果然微微睁开了眼,面上微有些不悦之色,缓缓说道,“一大清早的就来宫里又叫又嚷的,还像个王妃的样子吗?”
福华被斥责的心里有些发慌,还未说话,眼眶先红了,哽咽半响说不出话来。
万宫人心里叹息了一声,沏了杯茶,端到福华面前,笑着出来打圆场道,“郡主可是受了委屈,来太妃娘娘这里告御状来了?”她睨着福华的神色不对,又陪笑道,“郡主上次来宫里,太妃娘娘教导的为妇之道可有用?听说昨夜郡主和王爷成了合卺之礼,宫里的消息都传开了。奴婢还没有恭喜郡主呢。”
偏偏是这句话,击中了福华的心事,她再也忍耐不住,大大的眼眶中含满了泪,仿佛马上要夺眶而出,韩太妃瞧着她兀自倔强的仰着头,努力含住眼泪不让它落下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语气放软了几分,说道,“这又是怎么了?既然成了礼,就要好好的恪守妇道,这好端端的又闹些什么?”
福华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她盘算片刻,想起昨晚那女子抱着孩子来叩门时的情景,想起枕边的人决然追出门去的果决,全然没有半分记挂自己在心中,都怪那个女人,她的理智早已被嫉妒占满,脑海中满是熊熊的怒火,他咬了咬牙,开口说,“祖奶奶,福华并不是不恪守妇道,只是这事关系天家骨肉血统的大事,福华再也不敢隐瞒,要请太妃娘娘做主。”她刻意加重了太妃娘娘四个字,韩太妃听了一怔,不免也有些上了心,又惊又疑的抬头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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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斜的透进窗架照入殿中,却瞬时被冰冷的大殿剥夺去了生气,昏暗的投射在地上,给这青灰阴暗的殿阁更增加了几丝鬼魅不定,韩太妃目送着福华擦去泪水,满含希望姗姗离去的背影,望着阳光都照不进来的漆黑门庭,喃喃自语道,“阿晴,我这样做可是对了么?”
阿晴是万宫人 的名字,可此时她不敢接话,在宫里生活了四十多年,她熟知这个地方的生存之道,福祸相依,恩威南侧,主子有时候问你话,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你回答,她沉默的低着头,眼角的余光撇到韩太妃苍白没有血色的手握紧了一方素白的丝帕,更不免心沉了下去。
隔了半响,韩太妃的声音中无不涩然,“阿晴,就连你也不对我说实话了。”万宫人迟疑的怔了怔,平静道,“太妃娘娘心里早有主意,也不需要阿晴多话。”
韩太妃测了头,看着万宫人一脸冷漠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些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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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验亲?”嘉靖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眼前面色沉静的韩太妃,脸色有些不愉,“母妃,铃儿时裕王府的长子,朕亲身骨养的孙儿,连内务府都造册在记,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
韩太妃只是冷冷的端坐着,凤目下深影寂寂,浓重的粉黛掩盖不住她面色的憔悴,她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放松,“正因为是天家唯一的皇孙骨肉,血脉的正统才更要维护,此儿出生至今,连生母是何人也未有交代,要是混淆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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