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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子裆部像个空空的口袋似地垂得很低。裤腿没有卷起的时候,毛了边的下半截就在灰土里拖来拖去。
哈克贝利来去很自由,全凭自己高兴。天气晴朗的时候,他就睡在门口台阶上;下雨时,就睡到大空桶里。他不用去上学也不必去做礼拜,不必叫谁老师,也不用服从谁;他可以随时随地去钓鱼,去游泳,而且想呆多长间就呆多长时间;也没有人管住他打架;晚上他高兴熬夜到什么时候就熬到什么时候;春天他总是第一个光着脚,到了秋天却是最后一个穿上鞋;他从来不用洗脸,也不用穿干净衣服;他可以随便骂人,而且特别会骂。总而言之,一切充分享受生活的事情,这孩子都拥有了。圣彼德堡镇的那些受折磨、受拘束的体面孩子们个个都是这么想的。
汤姆向那个浪漫的流浪儿招呼道:
“你好啊,哈克贝利!”
“你也好啊,喜欢这玩意吧。”
“你得了什么宝贝?”
“一只死猫。”
“哈克,让我瞅瞅。嗐,这家伙倒是硬帮帮的,你从哪弄来的?”
“从一个孩子那儿买来的。”
“拿什么换的?”
“我给他一张蓝色票和一只从屠宰厂那儿弄来的尿泡。”
“你的蓝票是从哪儿弄来的?”
“两星期前用一根推铁环的棍子和贝恩·罗杰换的。”
“我说——哈克,死猫能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可以治疣子。”
“不会吧!你说能治吗?我知道有个更好的药方子。”
“我敢打赌你不知道。是什么方子?”
“不就是仙水吗。”
“仙水!我看仙水一文钱不值?”
“你说一文钱不值,是不是?你试过吗?”
“没有试过。可是鲍勃·唐纳试过。”
“你怎么知道的?”
“噢,他告诉杰夫·撒切尔,杰夫又告诉江尼·贝克,江尼又告诉吉姆·赫利斯,吉姆又告诉本·罗杰,罗杰又告诉了一个黑人,那黑人又告诉了我。这不,我就知道了。”
“得,你知道又有什么?他们都在撒谎,那个黑人可能除外。我不认识他,不过我从来也没见过有哪个黑人不撒谎的。呸!那么哈克你说说鲍勃·唐纳怎么试的吧。”
“噢,他的手伸进一个腐烂的老树桩子里去蘸里面的雨水。”
“在白天干的吗?”
“那还用说。”
“脸对着树桩吗?”
“对呀。至少我是这么合计的。”
“他没说什么?”
“我估计没有。我不清楚。”
“啊!用那样糊涂蛋的方法还谈什么仙水治疣子!哎,那根本就行不通。你必须独自一个人到树林中间,找到那个有仙水的树桩,等到正值半夜时分,你背对着树桩,把手塞进去,嘴里要念:‘麦粒麦粒,还有玉米粉,仙水仙水,治好这疣子。’念完之后,就闭着眼睛,立刻走开,走十一步,然后转三圈,不要和任何人讲话径直回家。如果你一讲话,那符咒就不灵了。”
“哼,这听起来倒像是好办法;不过鲍勃·唐纳不是这样做的。”
“嘿,尊敬的伙计,他当然没有这样做,所以他是这个镇上疣子长得最多的一个。他要是晓得怎么使用仙水,那他身上就会一个疣子都没有了。哈克,用那个办法我已经治好手上无数个疣子。我老爱玩青蛙,所以我老是长出许许多多的疣子。有时候我就拿蚕豆来治它们。”
“是的,蚕豆是不错。我也这样治过。”
“是吗?你是怎么做的?”
“拿一个蚕豆把它掰成两片,再把疣子弄破,弄出点血来,然后你把血涂在蚕豆的一片上,趁着半夜三更没有月亮的时候,找个岔路口,挖个坑把这片蚕豆埋到地下,再把另外半片烧掉。你看有血的那半片蚕豆不停地在吸啊吸啊,想把另外那半片吸过去,这样有助于用血去吸疣子,过不多久,疣子就掉了。”
“对,就是这样干的,哈克——就是这样。当然你埋蚕豆的时候,你要说:‘埋下蚕豆,消掉疣子,不要再来烦我!’这会更好些的。乔·哈帕就是这样做的,他差不多到过康维尔,还有许多别的地方哩。可是话说回来,用死猫怎么治疣子呢?”
‘唉,你拿着死猫等半夜坏蛋被埋时,到坟地去;魔鬼都是半夜行动,说不准三两成群,不过你看不见他们,但能听到他们走路的声音,或许还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