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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无根春愁黯黯生,我想,是快入春了吗?
“在想什么?”
我回头,小哥哥慢慢踱至身边,与我并肩而立。
我笑道:“我在想,还是家中热闹。”
“你们不在,已经冷清很多了。”
见我不语,继续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有些惊讶,抬头问道:“什么打算?”
他看着司马炽,道:“国公风流倜傥,自然是好。可是他的身份……你不怕到时被牵连?”
“你只道他的身份,难道不记得我的身份?我是他夫人,他如何,我便如何。怕或不怕,御赐的圣旨一下,就已由不得我了。”
小哥哥看了我良久,缓缓道:“你变了许多。”
我歪头戏谑道:“祖父不是常说,变者通,不变者塞?你该说我学艺日精了。”
他扑哧一笑,低头不置可否。
“说到牵连,我怕的却是牵连家中。一人事小,但若因此累及族人,我刘云静罪孽深重。”
我看着他,继续道:“往后刘家,我还是不回为妙。若有什么事,派人通传阿锦便好。”
“如今宫中还有刘家五妃,朝堂中我与大哥也颇受重用,想必不至如此。”
我点了点头:“纵是如此,小心为上。”
“还有一事,要拜托哥哥。”
“国公的……”我顿了顿,纠正措辞:“前朝失散的皇后兰璧,烦请哥哥留心打听。”
他眸色深沉,看了我半晌,最终只道了声“好”。
我感激地对上他的眼神,道:“云静谢过哥哥。” 谢谢哥哥,什么都不问。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什么能让他真正高兴起来,我想,大约只有寻到兰璧一途吧!
入暮时分,祖父忽然将我和司马炽唤至书房。
门扉一合,祖父回身扑通一声跪倒司马炽面前。我与他俱是不明所以,可祖父跪着,做孙女的却不能站着。于是我疑惑地看着祖父,也在他身边跪下。
司马炽伸手便要去扶,可祖父压住他的手,不肯起身。
“陛下请容微臣一言!”
“如今这房中何来陛下?刘学士请起身说话!”
“臣蒙老先帝知遇之恩,方以一介布衣之身,彰闻显达于世。可去岁永嘉之乱中,新兴失守时,臣却临阵而逃,而后为敌国所驱驰。臣不仅为大晋之无耻叛臣,更对不起老先帝恩情如山,实万死难抵其罪孽!”
看着祖父痛心疾首叩伏于地,我很难过。原来当日降汉之举,祖父一直耿耿于怀。想必今日见了司马炽,勾起了心病。
司马炽久扶不起,很是无奈,却听祖父又道:“可东陵刘氏一族近百条人命,全系于微臣一身,臣不得不委身求全。只能等来日下黄泉,亲去先帝面前告这失节之罪!”
“自古忠孝难两全,真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人选择尽忠,便有人选择尽孝,二者何来轻重?刘学士自幼负有大孝之名,且才识过人,能为晋室尽心几十年已是我朝之福,还望学士不必自责,快快请起。”
我与司马炽一同扶起祖父,看着他老泪纵横的样子,不由眼眶一涩。想起自己当日还因祖父变节心怀芥蒂,顿生惭愧。时难事难,存世大道在典籍上字句分明简单通透,可现实诸多阻碍,践行时不免千丝万缕纠葛缠绕,碾碎人心。人非圣贤,难得多方顾全,所选所做,但求不昧一心,如是而已罢。
“孟子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一言,其实丰度倒是觉得,不论江山社稷如何变幻,朝代如何更替,不变的唯有平民黔首。只要一心为民,忠于晋或是降于汉,只是名号不同而已。刘学士为官清正,爱民如子,定会名垂青史。失节叛臣之言,还望学士莫要再提了。”
司马炽说这番话时神色淡然,微微含笑,令人心暖。祖父一脸震惊地望着他,一时没了言语,又想伏地再拜时,被司马炽拦住。
半晌,祖父颤抖地握住我的手道:“云静得婿如此,夫复何求啊!”
我一愣,看了眼平静的司马炽,勉强笑了笑,没有言语。若是让祖父知道我与司马炽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已,恐怕又要为我担忧了吧?
是夜临走时,母亲拖着司马炽走在后头,嘱了许多话。祖父送我至马车旁,嘱托我为人妻者,当温良恭俭,谨记妇容妇德。我强忍着泪,一一点头。
马车缓缓行驶,我掀起车帘子,依依不舍地看着还站在门前挥手的家人,泪水终于忍不住溢出眼眶。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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