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颔下长须,似自语又似分析给众将听道:“综合各方讯息,事件初起,是中军大营马厩外数十辆草料大车同时起火。此前并无半分警讯,而此后也找不到一具可疑的袭击者尸首,此为怪异之一。猛安撒刺与谋克失里同时被杀于中军帅帐之中,一人碎首一人裂胸,死状惨烈奇特,难以揣测是何物所为,此为怪异之二。而主将勃鲁及其数十名亲卫所遭受之雷火所袭,更是无半点征兆可寻,此为怪异之三;而昨日传来消息,驻守大营搜集逸散马匹的一谋克兵马,遭受无影无形之可怕打击,包括一名蒲辇在内的九人丧命,死状亦如猛安撒刺及谋克失里情形……此为怪异之四。因此,末将以为……”完颜希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说出这个结论。…;
此时,那名趴在地上的被宗望抽打得半死的谋克,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那是天罚……非人所能为……是雷神降下的天火……烧了草料,引发暴乱,更、更焚杀了勃鲁孛堇与近百侍卫……”
这名谋克受刑甚重,吐字不清且声音也低,但所说的话却象春雷一般滚遍了在场众金将的双耳,更蛰动了这些草原民族那颗敬神畏天之心。
女真人崇信天地万物有灵,相信它们能给人以祸福,亦能知**福。又与东北其它古代民族一样,最崇敬天,认为天神主宰一切,战争胜负,各种自然征兆均是天意。故出征和元旦等主要节日,均祭天或拜日。其中拜天仪尤其隆重:“刳木为盘,如舟状,赤为质,画云鹤文。为架高五六尺,置盘其上,荐食物其中,聚宗族拜之。”自阿骨打立国后,金主则在常武殿筑台为拜天所。
当初十万金军兵临城下之时,妖道郭京在汴京城墙上设坛作法,大言可请“六甲神丁”,轻松破敌。金人远远见了,也是惊疑不定,裹足不前。只可惜“郭大师”水平实在有限,折腾了近一个月也没能玩出什么花样,连金兵的毛都没碰掉一根,最终还是泄了底。结果郭神仙脚底抹油了,而金兵也趁势冲上了汴京城头。
宗望暴戾地高举皮鞭,正要再狠抽这谋克一顿,但手臂却被身边一人轻轻托住。宗望扭头,正对上完颜希尹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睛,后者缓缓摇头:“此事的确透着古怪,种种情形难以解释,副元帅不可过于苛责……”
宗望手臂定在空中半晌,面上表情变幻不定,最后猛地一鞭抽打在空地上:“请萨满神师来!”
萨满教做为一种神灵崇拜的原始宗教,在华夏东北的各民族中长期盛行。经济越是落后,生产力水平越是低下的部族就越为崇信。阿骨打起兵反辽时,其主要骨干兵将基本上都是常年生活在白山黑水间的生女真,生产力低下,连铁器都不多,但人人技战熟练,骁勇雄捷,那身体是倍儿捧,只是精神层面还停留在比封建还不如的原始状态中。因此金军出征时,萨满巫师是必不可少的重要随军成员,地位超然,在军中担负起诸如祈祷、占卜、驱邪、治疗等等重要工作。
当头戴霞披花冠、身穿白袍、手持金箔法杖的随军大萨满在八名供奉的环绕下,出现在宗望面前时,包括宗望在内的所有金军兵将,都恭恭敬敬地向其行礼。职位较高者多为躬身致意,而普通的士卒甚至一些低级军官则行叩首献掌的大礼。
须眉灰白,面目僵硬,眼皮半开半合的大萨满仿佛未卜先知,不等宗望开口,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举行占卜仪式:先是选一只浑身雪白的雄鸡,以金刀割喉放血,取下腿骨,清洗干净,浸渍于盛满特殊药液的金钵中,随后捞出,置于烬火中焚烧。在这整个过程中,大萨满嘴里不停念念有词,那八名供奉则不间断地跳着奇异的舞蹈,嘴里整齐地应合着大萨满的咏唱。那冗长单调的咒语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魔力,令周围所有的金军兵将闻之头晕目眩,无不为之诚惶诚恐,噤若寒蝉。
须臾,大萨满将爻骨取出,当他看到爻骨所呈现的裂纹时,僵硬的面孔顿时变色,乌黑的嘴唇微微发抖,竟说不出话来。
宗望终于忍不住近前问道:“神师,卜辞结果如何?”
大萨满鸡爪一样的手一抖,爻骨落地,慢慢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透出一丝恐惧:“那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杀器,毁灭这些勇士们的元凶,也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灵魂。太可怕了、在可怕了……”
宗望只觉得整个脊梁凉飕飕地,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声音艰涩道:“神师是说……不是人所为?”
大萨满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住摔落在地的爻骨——由于与地面碰撞,又崩裂出一道新的裂纹。正是这道新裂缝,令大萨满脸色再变。良久之后,大萨满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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