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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向他请教,他便在课上教学生。学生中早入学的,大都有自己的箫。可是秋生仔细分辨,发现那箫既非同窗的,也非先生的。到底是谁的呢?箫很古旧,箫孔里甚至还有隐隐的尘灰,显然很久没用过了。再仔细看,箫颈上刻着几个细小娟秀的字:凤凰台上忆吹箫。字迹新鲜。而箫的背面,却有四个篆字:青云斋主。青云斋主是谁?秋生疑惑不解。他拿着箫反复地瞧,终于发现后音孔旁边,刻着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孟”字,字是新刻的,细如蚊足。
秋生心里暖暖的,他明白了,箫是彩云回赠的。彩云不好意思当面赠他,就悄悄放在了他的书桌上。那天,秋生是在恍惚中度过的。
秋生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彩云。每次从县里回来,经过镇上,他的心跳就加快了。他从彩云家门口走过,眼睛就不自然地朝门里瞧,偶尔,会看见彩云在屋里低着头做着什么事,他不由得放慢脚步。而当彩云直起身子,他又飞似的跑走了。他想让彩云看见他,又怕彩云看见他。在县立中学念书的时候,秋生悄悄地盼,他盼彩云早些去县里的学校念书,那样他就可以常常见到她了。可是,他始终没见到彩云。他不知道彩云为什么还不去县里念书,想问,可是不好意思向别人打听。有一天他坐着马车回来,到罗莆镇郊外的时候,突然看见路上有一个女的在背煤炭。在罗莆,背煤炭的事都是男人干的,可是他却看见那女的背着一满筐煤炭,从下面的小路上爬上来。秋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一看,心跳就加快了。他没想到那个满脸脏兮兮的人竟是彩云。他想叫她一声,可是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塞着。马车飞快地朝前面跑,把彩云的身影远远地扔在了后面。路过志远书斋,他听到里面传来琅琅书声。原来,彩云早就没念书了,秋生想。他的心里像压了个石头。
秋生再一次看见彩云是在自己的家。那个他喜欢的姑娘,突然间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面前,让他感到天旋地转,世界突然间漆黑一片。 。。
五:傻子
二傻变成傻子那年,他才七岁。那一年,正是罗德仁的罂粟花在河东烂漫的第三年。
是个阳光和煦的晌午,罗德仁提着烟杆在门口的黄土路上散步。在他的视线里,河西,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它们以一种古老的速度艰难地拔着节,在那片土地上站立成了传统的姿势。而河东,大片的土地,成了五颜六色的花海。猩红中,偶尔一簇白,一簇紫,那些花朵像一只只安静地吮吸着花蜜的蝴蝶,异常绚丽。他的眼睛醉了。在他的眼里,那些神奇的花朵正在变成一块块沉甸甸的银圆。他看着河西,脸上呈现出轻蔑的笑。
罗德仁看见有几个人从前面的路上过来了,有两个还背着枪。他们是干什么的?他疑惑地看着他们。
你就是罗德仁?走在前面那个人说。
我就是。 你们是……?罗德仁依旧疑惑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县府保安团的,来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县上。那个人说。
去县上?为什么要跟你们去县上?
我们只是执行公务,具体原因你可以去问白县长。
罗德仁满头雾水。保安团的人抓着他的肩膀往前推,说有什么话到县上再说。
罗德仁被那些人带走了。
二傻和妹妹香莲在槽门口的路边玩。香莲比二傻小两岁,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扎着两个小辫子。听到有人说话,他们就站起来看。他们看见爹跟那些人走了。娘追出来,好像在吵着什么,有一个拿枪的人把她挡住了。
有马在嘶鸣,哐啷哐啷的声音,一辆马车开过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娘便跟他们说话。
二傻和香莲继续玩游戏。地上有一只死蚯蚓,一群蚂蚁正围着它咬,有的从左边转到右边,有的直接爬到蚯蚓的身上去,咬着它,想把它拖走。
二傻说,你愿意当蚯蚓还是当蚂蚁?必须选一个。
香莲说,我不当蚯蚓,我要当蚂蚁,蚯蚓是死的,蚂蚁是活的,你才当蚯蚓。
二傻说,好,看你怎么把我拖走。
二傻折了一根草去赶蚂蚁。蚂蚁们东蹿西蹿,不明白二傻为什么要跟它们作对。
香莲急了,拽着二傻说,不行,你耍赖!我要当蚯蚓,你当蚂蚁!
二傻说,不许反悔?
香莲说,不反悔就不反悔。
香莲也摘了一根草,赶蚂蚁。
二傻伸手抓去死蚯蚓,“唿”的一声,死蚯蚓被二傻扔进了罂粟花丛中。
香莲哭起来,你欺负人你欺负人!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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