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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四肢上的肌肉一个劲揉搓着。
热血又开始在他的血管中奔腾,他的四肢放松了。
“转过身来冲着我,”她呢喃着,执著而又悲凉、绝望,但她仍以胜利者自居。
他终于屈服了,温暖、灵活的身子转过来。他一下搂住了她。他感到她是那么柔软、软得出奇,于是他的双臂把她箍得更紧了。她似乎被他粉碎了,一点力气也没了,瘫在他的怀中。他的意志象宝石一样坚硬,不可战胜,什么也别想阻挡他。
她觉得他的激情实在可怕,紧张,象一股魔力一样要彻底摧毁她。她觉得这激情会杀死她的。她正在被他屠杀着。
“天啊,我的天啊,”她在他怀中呼喊着,感到生命正在消失。他在吻她,安抚她,弄得她奄奄一息,感到真的完了、死了。
“我要死了吗?我是要死了吗?”她一直在问自己。
黑夜和他都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第二天,她身上那未被摧毁的部分仍旧与他无关,与他敌对。她没有走,而是留下来度完这个假期。可他很少让她一个人独自相处,老是象个影子一样尾随着她。他象是对她宣判的死刑,没完没了地让她“应该这样”或“不应该那样。”有时他显得很强大,而她则象一阵扫地风;有时恰恰相反。他们总是这样打着拉锯战,互为生死。
“最终,”她自己对自己说,“我会离他而去的。”
“我可以离开她的。”他在极度痛苦中对自己说。
他要自由。他甚至准备走了,把她扔在这儿。可是他的意志竟第一次在这个问题上出了毛病。
“我去哪儿呢?”他问自己。
“你不能自立吗?”他自以为是地问自己。
“自立!”他重复着。
他似乎觉得戈珍是可以自立的,就象盒子里的一件东西一样自我封闭、自我完善。他平静的理智认清了这一点,承认她这样是对的。可他也意识到,如果让他自己也做到这样毫无欲望地自成一体、自我完善,这需要尽最大的努力才行。他知道,他只需要再拚一把力气就可以象一块石头一样独善其身,自得其乐,自我完善。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头脑里可怕地混乱起来。因为,不管他的意志如何努力要与世无争、自我完善,他的心里却缺少这种欲望,他无法创造这样的欲望。他看得清楚,要想生存,就得彻底脱离戈珍,只要她想离去就离开她吧,什么要求也不提,什么也不求她,让她去吧。
可如果不要求她什么,他就得落个孤家寡人的下场,落得人去屋空。一想到这,他又没了主意。另外,他也可以让步,向她乞怜。还不如杀了她算了。要不然,他干脆淡然以对,不抱什么目的地去一时放纵自己。可他天生来是个正经严肃的人,不够欢快,做不来玩世不恭的事。
他被奇怪地撕裂了。就象一个罪犯被分尸,献给苍天当了祭礼。他就是这样被分尸,献给戈珍。他怎么能把这撕裂的肉体再重合上呢?这伤口是他灵魂上一个奇妙、无比敏感的窗口,就象一朵鲜花向世间的一切开放,他通过这开放着的花朵把自己交给了另一个人,一个未知的世界。这伤口暴露着,把他自己的掩饰都暴露了,让他不完整、受到局限,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完结了的生命。这伤口就象天空下开放的花朵,让他感到残酷的欢乐。他为什么要放弃它?为什么他要象刀藏进刀鞘中去那样与世隔绝呢?他本来已经象种子一样破土而出,发出新芽,喷放出生命去拥抱那未知的天空。
不管她怎么折磨他,他都要守住自己那未曾泯灭的欲望中的欢愉。他变得极为固执。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离开她而去。一种奇特、死亡一样的渴望驱使他去追随她。她对他的生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尽管她蔑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可他就是赖住不走。哪怕挨她近一点也好,那样他就会对一切都有感觉:象生命的种子一样喷薄欲出、松快,感到自己的局限性和希望的魔力,感到自我毁灭的神秘。
尽管他巴结她,可她仍要折磨他那颗毫无设防的心。她这同样是自己折磨自己。或许她的意志更为坚强吧。她可怕地感到,他正在撕扯她心灵上的花朵,毫无尊敬她的意思。他就象一个小男孩儿扯下苍蝇的翅膀,或扯开一朵蓓蕾去观察里面的究竟,他撕扯着她的隐私和她的生命,他会毁了她这朵不成熟的蓓蕾,把她扯得粉碎。
她在很久以后的梦中会象个纯粹的精灵那样向他开放自己的蓓蕾。可现在她决不受伤害,让他把自己毁灭。于是她狠狠地向他关闭了自己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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