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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可能被风吹走。她目光里的哀伤，一点一点凌迟着他的心脏。

一直到此刻，想到那天父亲对自己说的话，他都还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她明明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怎么会？如果他提出来的时候她立刻答应，他一定会马上不顾一切地带她走。可是就是那一个问句惊醒了他，自己可以抛下一切，她也可以吗？她的妈妈，弟弟，她那么爱着的家？从来不敢去想，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她会怎样恨他？

最后还是放手了。从知道的那一刻就应该那么做的，却一直拖到不能再拖。明明那么渴望拥抱她，却偏偏必须亲手把她推离。推开，却又无法走远。

如此痛恨这样的无能为力。

“陪我走走好不好？”她轻轻的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

他看着她，握住她的手。“好。”眼里闪着温柔的笑意。

两个人牵着手沿着马路一直走，一直走。不去想要去哪里，不去想能够走多久，只是那么走着。

路过电影院，她说：“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好。”

他牵着她一起去买票，掏钱的时候也是一只手拿钱包，没有拿好钱包差点掉在地上，有些狼狈。她笑了，让他拿好钱包，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去拿钱递进窗口。

在黑暗的电影院里，他们还是牵着手。看的是一部喜剧片，整个影院的人不时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们也跟着笑。他回过头来看到她脸上的泪，她说：“真好笑，你看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电影结束的时候，他们随着ren流往外走。被后面的人推的有些趔趄，她下意识地捂着肚子。他的手坚定地揽着她的腰，她瞬间安下心来。

上了天桥，有一个流浪歌手在唱歌。他们站着听了一会儿，他掏出几张粉色老人头放进歌手面前的盒子里。歌手朝他点点头，算是感谢。他突然说：“能不能把吉他借我用用？”歌手爽朗一笑，把吉他递给他。

他朝她笑笑，抱起吉他随手一拨，发出一串悦耳的音符。歌手笑笑说：“不错啊。”

他看着她，唱起了歌。花房姑娘。

“我独自走过你身边，并没有话要对你说，我不敢抬头看你的，喔……脸庞……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你的惊奇像是给我的，喔……赞扬……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我无法逃tuo花的迷香，我不知不觉忘记了，喔……方向。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我不知不觉已和花儿，喔……一样……”

他的声音低沉，极富磁性。她完全被吸引。过路的人纷纷围了过来。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方，像是要把对方的样子刻进脑海里。

一曲唱完，周围的人都开始鼓掌叫好。那个歌手接过吉他，吹了一声很响亮的口哨，对他竖竖大拇指。

他笑着看她，重新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出人群的包围。

“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原来你这么会唱歌？”

他笑了笑，说：“大学的时候和同学组过乐队的，我也年轻过啊。”

“现在也不老嘛。”她也笑了出来。

可是我怎么觉得，我的心，已经那么苍老了。

肚子突然叫了一声，她红了脸说：“我好饿。”

他带她去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最近的餐厅就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那间。这样很好啊，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她朝他举杯：“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

他也举杯。

她笑了出来：“既然要碰杯，就该说点什么吧。”想了想，她说：“希望我以后的人生，能有比遇到你更快乐的事。”

他也笑了。两只高脚酒杯轻轻地碰到了一起。

第二十章（2）

无论走的再怎么慢，短短的一条小路还是很快到了尽头。站在楼下，她轻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去吧。”

“好。”

他这么说着，却没有动。她往回走，却被相牵的手留住，不能往前再迈一步。她回过头，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笑着说：“你不要这样。”

他忽然用力，把她扯回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过了一会儿，她退开一步说：“我上去了。”大步走回了楼里。

江子竞看着她的背影，她没有回头。转了弯站在台阶上，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悄悄侧过身去看他，他正慢慢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