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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申时散值,除有几位同仁过来闲聊几句,也无事可记。
散值后,张岚星回到宅子取了些钱。
先去药铺称了十几味药材,又去酒坊打了坛上好的大曲,一坛一般些的烧酒。回去后将药材分作两份,分别用石钵子捣碎,多些的倒入大曲那坛,少的倒进另一坛酒中,再重新将两坛酒封好,置于床下。
张岚星这是准备制药酒。从前也做过,只是药材没有这许多,他今日翻了些书,又请教了刘御医,方决定一试。
他选的那些个药材,砂仁理气、木香导滞、玉竹润肺、茯苓缓脾,又有川芎、独活、官桂、山楂那些,和着甘草、陈皮,大都是调理滋补的,药性绝无相恶。为保万全,他配了两份,自个儿先试过,若无问题,他准备将另一坛送与皇上。
皇帝给他官当,又赐他许多物件,他总不安心,不好意思老拿人东西。就想着至少得回份礼吧,可人家是皇帝,似乎什么也不缺。他也不擅长画个画,字也寻常得很,真是没什么可拿出手的本事。后来翻阅医书时恰好看见一段写到药酒之功用,便突发奇想,干脆制坛药酒送与皇上吧。
皇帝是万民之主,龙体安康自然是万分紧要。不过,想到宫里铁定也有好些种贡酒有这么个功用,他又忐忑了。只好用礼轻情意重来安慰自己,幻想着皇上或许就这般的口味“独特”。
☆、第 六 章 共谁相坐数晨昏
将将月末方做了御医,谁知亦可领足这一月的俸禄。看到俸钱文簿上面记着自己的姓名,正俸十五千文,禄米一石五斗,又有茶汤钱、公用钱云云,各种名目他自然不清楚,林林总总大约八九千文,算来统共该有小三十千了。
当时,张岚星不禁喜形于色,颇引起一旁几位同僚的侧目。君子在人前可万万不能显得如此爱财,俗气。
太平时代,崇文抑武,京师尤甚。在京城,但凡家中略有些条件,皆好在外做个读书人的打扮。不穿长袍、执折扇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行动更要尽量像位文人雅士。钱财之类,那是阿堵物,是粪土,正人君子连碰也不愿去碰。需要花钱之时,自然有仆役去做。
张岚星此时尚未领会这种精神,他心中计较着京城花销太大,各种物品皆比从前贵了三四成,没曾想御医每月有这许多银钱,又发米发柴的,一人生活绰有余裕。他不必发愁了。
在这边当差十日即可歇息一天,称作旬休。这日恰逢他旬休,便雇了脚夫一同去发放银米的三司左藏库将钱物担回家。只米便有一百多斤,不雇个人还真弄不动。幸好有医官事先同他说了,要不可得跑趟冤枉路。
到宅子时遇见了时常不在家中的屋主林大哥,他也过来帮忙搬运了杂物。林安臣见张岚星弄回这许多东西,好奇之下一问方知张岚星原是御医。林安臣告了失礼,态度与往日倒是相差无几。毕竟是京城,达官显贵一抓一大把,街上不起眼的什么人也可能与一品大员沾亲带故,大约他觉着御医并无甚稀奇吧。
张岚星自然也是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待一切收拾好,他趁着今日的空闲去了趟市集。京城就是便利,每日早间皆有集市;不似他们乡下,四五日方逢一次集。他买了个十三四斤重的猪头、三尾大草鱼、还有些干货、作料。回来之后,在井边打了水,先将猪头洗净,揉上几两盐腌起来。再将草鱼去腮,鱼头剁去留着单烧,从鱼身子后背那破开弄干净,里外皆抹上盐,都弄妥之后晾在了厨房的窗户边上。猪头、草鱼这么腌过都能放好些日子不坏,若家里来个客什么的随时可以办桌,免得到时候抓瞎。那猪耳朵割块下来可是下酒的好菜。
晌午搅了锅稠糊糊的面疙瘩,又在锅边上溜了几块锅贴。他挺能吃。弄好之后饭就在锅台边上吃了。反正只他一个,无须十分讲究。他吃饭也快,呼噜呼噜两大瓷碗面疙瘩已下了肚。加上锅贴,撑得不轻。刷好过便去院子里散个步,消消食。
庭院中树木花草颇多,西墙边上还种了几竿竹子,若是春夏,一定郁郁葱葱。张岚星非常喜欢草木,青翠的、枝繁叶茂的。不过如今是深秋,到处一片萧索,便是乡下这时节也收过地了。“天苍苍、地茫茫”那歌好像是这么唱的,如今也该是这种景象,不过这边没有牛羊,院子里连猫狗也没一只,空荡荡的。张岚星寻思着来年开春了得养上一窝小鸡,那就热闹了。
绕着空地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张岚星回屋,继续去看那卷《外台秘要》。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