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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残之人,却还能有如此风流淡定态度,原就是一个心志坚忍,从一不二之辈!
此刻见郝月关酒后形骸放浪,飘逸潇洒英风四流的神态,刘非不禁大起怜爱敬慕兼招揽之心,又想到他不合仗义执言开罪朝廷,为天下不容,且终生无望再入仕途,忽地转觉神伤,但立马又逃脱了出来,只因为他心中突然隐隐闪出了一个惊天泼地的念头,想压抑但却已深植其间。
正当刘非心中念头飞快转动的时候,突然屏风一动,一个长随打扮的人挤了进来,面容桀骜,有些不可一世,却不言语,只是横着眉下死眼盯了刘非三个人好一阵子方问道:“方才是哪位先生唱歌儿,又提到我家苏老爷的讳?请借一步说话,我们老爷有请!”。
原来方才郝月关饮酒豪兴大,不觉有些放浪失态,言语间惊动了举步之遥的新晋杭州府尹苏建,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幕。
但,这长随虽话音客气,然而举止神态却尽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鸡犬沾沾自喜丑态。
刘非只是仰靠在椅上,一只手扶着酒杯,皇家的骨子里的骄傲尽显无遗,只微睨了一眼李荣,李荣忙站起身来,正要说话打,郝月关已架了拐杖起来:“是不才,苏建与我同榜孝廉,又曾为同社文友,怎么——我不能叫他的讳?”。
他带了酒,神情显得冷峻傲岸,长随被他的神气慑得有点气馁。听说是自己家主同年,又见刘非跷足而坐,根本不鸟他,旁边李荣从容侍立,一脸的淡定,分毫没有闻听知府赫赫大名的局促,更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来头,这下倒有点不知所措了。竟一时怔在了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不尴尬,原本盛气凌人的双颊也像染了一层红漆一般,红的耀眼,却让刘非三人心里很是舒坦。
长随正在怔,俄而便听隔壁有人大声吩咐:“来呀!把这当中屏风撤掉,我见识见识是哪位年兄?”。
接着便听一群人“遵命”地答应一声,一阵嘈杂的脚步快挪动声后,便见几个人轻轻抬起屏风挪转到一边,顷刻之间雅座打通,合成了一大间。刘非只是自顾微微冷笑啜着香茶,稍稍放眼斜睨,对面雅座是三间打通的,却也只有一席酒菜,摆着冷盘孔雀开屏、百合海棠羹、一盂冰花银耳露,几十样细巧点心梅花攒珠般布列四周,中间大碗盆中的主菜,却是牛乳蒸全羊——胎中挖出的羯羊羔儿:这是杭州四大名菜之一——张四回子蒸全羊了。
七八个请来陪坐的名士坐在旁边,正中一个官员身着八蟒五爪白鹇补服,也没戴大帽子,油光水滑的胖脸上堆着热汗,圆圆的脸胖得下巴上的肉吊着,看样子酒也吃得沉了,油光满面地乜斜着眼盯着这边。
旁边右侧下坐着一位面容苍白阴冷,衣着光鲜名贵的青年公子,郝月关带着酒劲微眯了一眼,赫然现这年轻公子竟是方才对他极尽侮辱以至拳脚相加的纨绔公子哥!
心里很是惊讶,还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但郝月关心里可不曾沭他半点,定了定神,便见郝月关架着拐杖迎上一步,抱拳一拱道:“建康先生,久违了!”。言语中似乎没遭遇过那年轻公子一般,完全是平平常常到了极点的寒暄,并无异状。
“啊嗬,这不是郝月关嘛!”
苏建眼中放出光来,原本因肥胖而有些萎顿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嚎!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闹天宫的孙行者!是八卦炉倒了呢,还是佛祖不留心弄掉了五行山的镇山神咒,你居然又出来了?
苏建原本和郝月关是同窗,但一直对郝月关的才气文名不甚服气,对郝月关那孤傲自赏,盛气逼人的性格,更是看不惯,嫉妒、狭隘让苏建对郝月关的不满在这当口一下子便集中爆了出来,虽然眼下郝月关的光景让他很有成就感,很是解气,但还不够!他今天誓要让郝月关狠狠地出一次丑,那才叫人浑身通泰,让他永远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来,他就是要将郝月关那层文人的傲骨给敲个稀巴烂,看郝月关以后还敢不敢在他身前傲!
“我给诸位介绍一下:你们看这位兄台,架着双拐,行动如债女荡秋千,站立似谢家碧玉树,一脸书卷气。当年可了得,我兄弟不敢望其项背!真的是一语既词惊四座!当年——”。
“当年同窗结社作八股。”郝月关静静地听他揶揄,抓住话口破颜一笑紧盯一句!出题‘昧昧’。好像就是苏仁兄,把‘日’字边写成了‘女’,开篇惊人;说‘妹妹我思之’,我只好接了句‘哥哥你错了!”不知如今可有长进?”。
郝月关并没有给苏建丁点机会,一句话说得众人哄堂大笑,不管是走堂的还是在旁边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