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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评70回本水浒传 第四回(5)
第二件事情,是和李忠的再次会面。上一回书中,鲁达为了救金翠莲,向李忠借银子,李忠只拿出二两银子来,已经介绍了李忠的不大方。这一回再着力介绍一番,写他不用山上的金银送礼,却要到山下打劫,抢到多少,全部奉送。
平心而论,李忠当年是个跑码头使枪棒卖膏药的流浪艺人,一场下来,最多不过收入几百个铜钱。能一次拿出二两银子,应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史进是个大少爷,鲁达是个做官的人,两个人都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他们和李忠的社会地位和生活水平,本来就不在一条线上。李忠后来当了强盗,银子可能不少(从他们把抢来的东西分成三份儿,两个头领各得一份儿,而那么多的喽啰,只共得一份儿,就可以看出)。但是强盗有强盗的做法:下山一抢,是多是少,都拿来送礼,也未始不是他们的“游戏规则”之一。鲁智深却咬定他这是小气吝啬,把他桌子上的金银器皿都席卷而去。比较起来,这不是比李忠的做品更加低下么?
作者之所以要这样写,分明是心中已经认定鲁智深是个好汉,是个大英雄,要用李忠的小气吝啬来烘托鲁智深的侠义高大。结果是“越描越黑”了。
关于周通这个人物,本回书中没有交代他的来历出身;从书中的描写看,无非是个以强凌弱的土匪强盗而已。但在高元钧的山东快书中,武松从少林寺学艺回家,到东岳庙去烧香,遇见恶少“李家五虎”强抢民女,是周通和武松同时出手相救,并打死李家五虎的。他那样一写,周通就成了救人危难的侠客英雄,和这一回书中强娶刘太公独生女儿的土匪周通,形象上可就相去太远了。
此外,鲁智深下山,是要到东京也就是开封去的。开封在五台山的正南面,当年虽然没有火车、汽车可通,但我相信一定有一条比较便捷的道路相通(例如走西路从五台山出发,经沂州、太原、长治、过黄河到郑州再到开封,这些大城市之间都有“驿道”相通;或走东路从五台山出发,经阳泉过娘子关到石家庄转邢台、邯郸、安阳到开封),绝不可能从石家庄一路往东经衡水、德州越过济南到达青州这个山东东部城市去,然后再大宽转往西南走,绕回河南开封的。
作者之所以要这样写,并不是对青州“情有独钟”(后文还有好几座“强盗山”都在青州附近),其实是作者手头没有一本地图集可以参考。出现这样的漏洞,是他那个时代作家的“无可奈何”。
这一回书的故事安排和结构,有几个地方比较特殊。例如周通的“入赘”,就很不合乎常情。鲁智深“偷”了金银器皿一逃了之,也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下面是金圣叹对本回书故事结构的部分评论,可供参考:
(鲁智深)为一女子弄出(事儿)来,直弄到五台山去做了和尚。及做了和尚弄下五台山来,又为一女子又几乎弄出(事儿)来。夫女子不女子,鲁达不知也;弄出不弄出,鲁达不知也;和尚不和尚,鲁达不知也;上山与下山,鲁达悉不知也。亦曰遇酒便吃,遇事便做,遇弱便扶,遇硬便打,如是而已矣,又乌知我是和尚,他是女儿,昔日弄出(事儿来)故上山,今日下山又弄出(事儿来)哉?
鲁达、武松两传,作者意中却欲遥遥相对,故其叙事亦多彷佛相准。如鲁达救许多妇女,武松杀许多妇女;鲁达酒醉打金刚;武松酒醉打大虫;鲁达打死镇关西,武松杀死西门庆;鲁达瓦官寺前试禅杖,武松蜈蚣岭上试戒刀;鲁达打周通,越醉越有本事,武松打蒋门神,亦越醉越有本事;鲁达桃花山上踏匾酒器,揣了滚下山去,武松鸳鸯楼上踏匾酒器,揣了跳下城去。皆是相准而立,读者不可不知。
要盘缠便偷酒器,要私走便滚下山去,人曰:堂堂丈夫,奈何偷了酒器滚下山去?公曰:堂堂丈夫,做什么便偷不得酒器,滚不得下山耶?益见鲁达浩浩落落。
李和尚曰:“人说鲁智深桃花山上,窃取了李忠、周通的酒器,以为不是大丈夫所为。殊不知智深后来作佛,正在此等去。何也?率性而行,不拘小节,方是成佛作祖根基。若瞻前顾后,算一计十,几何不向假道学门风去也?”
李贽评:智深一打镇关西,一打小霸王,两拳俱大有妙用。若曰和尚路见不平,则几失智探矣。
王望如曰:桃花庄上救刘公女,较渭州楼上救金老女,同一心事,同一作用。坐销金帐,打得痛快;滚乱草坡,偷得燥脾。鲁智深止(只)不犯邪淫,便参上乘。那杀生、妄语、偷盗、贪酒,四条都应末减。
又曰:鲁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