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捶衣棒(1)
记得小时候挨妈妈打,
我又疼又伤心,
我揉着小腿上红红的树枝条印哭喊:
“我讨厌疼!更讨厌让我疼的人!”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
妈妈为了让我改掉坏习惯,
为了不让我做坏事而打我,
其实就跟用捶衣棒捶衣服一样。
捶打是为了我能端端正正地活着,
是为了让我的人生能干干净净地展开,
忍受着自己的胸口淤得青青的,
妈妈还是那样用树枝条打我。
因此,
直到现在,
我一觉得自己活得不对,
就想再被妈妈痛打一顿。
我是发自肺腑,
只想卷起裤腿儿,
被世上唯一的一个人,
我的妈妈痛打小腿。
妈妈打我,自己却比我更疼,
泪流得更多。
只要能再被妈妈打一次,
我觉得我就可以诚实而又美丽地,
好好活这一生。
洗澡
我第一次去澡堂是在十岁那年的冬天。
现在这社会,在上初中前,大部分的小男孩儿们一般都会牵着妈妈的手出入女汤 。但是因为我出生的地方是乡下,而且我们家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富裕,所以直到十岁,别说是女汤了,我连男汤 也没去过。忘了是哪一天,在大邱上中学的三哥放假回到家,他跟妈妈说:“哎呀,在家里怎么洗澡啊?又冷又麻烦……”我睁大眼睛抬头盯着妈妈。
妈妈一般是不会把到手的钱再交给别人的。当然,必需的生活品还是要买,但我从没见过妈妈因为不必要的东西而往口袋里伸手。再忙也要把酱缸台全部搬开,在腾出来的空地里种上青菜,这样不用再在外面买,妈妈才甘心。妈妈到商店买东西的情况是极为罕见的,如果有需要买的东西,就会在五天一次的集市上,从铺着大凉席的地铺里挑。当妈妈喝斥着他们赚得太多,狠狠地砍价的时候,没有哪个商贩不吐吐舌头的。
我经常紧拽着妈妈的裙子,或者“咣啷咣啷”地紧跟在她后面去市场,是因为集市上到处都是小吃。除了花花绿绿、一下就黏到舌头上的高价洋饼干,还有夹心饼、年糕、蘸着白糖的麻花,也有馅饼、馒头、爆米花,甚至还有炒米。可是妈妈一般连10元钱都不会拿出来给我买吃的。当然,也有几次给我买过,但那样的情况简直比大旱中生出大豆还要罕见。所以,我从市场回到家,更多时候泪痕满面,脸上像被黑猫来回跳过似的。
作为补偿,妈妈给嘟着小嘴的我做了什么呢?她来到厨房,把炒锅放到炭火上,舀一勺凝固了的猪油进去。在猪油“哗啦啦”地熔化的时候,妈妈飞快地在塑料瓢里用水调开面粉再撒点盐,扑簌簌地倒到炒锅里。连所谓的绿豆煎饼或者葱油饼都不是,煎了两三张味如嚼蜡的面饼,放到碟子里撒一撒白砂糖后,就把碟子伸到还在“咕叽咕叽”哽咽着的我面前。
“吃吧,这个可比麻花好吃多了!”
每次听到妈妈的话,刚开始我都赌气地说不吃。那个怎么可能比精致地扭好之后,用油炸完再蘸满白砂糖的麻花更好吃呢?但是,最后我还是会把那个吃掉。妈妈像这样节省因为我嘴馋而花的那些小钱就不说了,小时候,一旦头发长到盖住我的耳朵,我就悄悄地开始害怕。
如果头发长了,跟我同龄的朋友们大部分都在大人们去的理发馆那儿剪头发。理发店的墙上挂着日历,上面是穿着连衣裙的漂亮女演员的照片;长长的相框里装着福猪画,很多可爱的小崽儿凑在妈妈*上吸奶;还有诸如“家和万事兴”等的汉字文句,毫无例外地挂满墙壁。这样的景致是多么独特而有品位啊。
捶衣棒(2)
像我一样小个子的小孩们会坐到一个特制的板子上,架在理发椅扶手上。接着,理发师叔叔像医生一样穿着白大褂,把又白又大的包袱似的东西戴在来理发的人的脖子上,像披风一样,然后用小喷雾器“刷刷刷”地向头发喷水,又凉爽又湿淋淋的感觉真是好极了。接下来,跟绕着圈刨苹果皮一样,理发师细腻的手娴熟地沿着头移动着,惬意地感受着这些,眼皮毫无例外地都会越来越重,睡意袭来。但是,问题在于如果想享受那惬意的剪发感觉,你必须付钱。
为了减少我剪头发的费用,妈妈连我的头发都要亲自动手来给我剪。我们家抽屉里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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