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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他在朝那个方向看,便问他是不是看到什么认识的人了。那个姑娘,尼克说,今天早上她在我办公室。他又跟她说了一些罗莎的事,提到那本她奶奶西尔维娅·马克斯威尔写的小说,然后想换个话题,可是这时伊娃已经别过头朝餐厅另一边罗莎的桌子望去。她很漂亮,尼克说,你觉得呢?不错。伊娃回答。但是头发很古怪,尼克,还有衣服真可怕。这不要紧,尼克说。她很有活力,比这几个月来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有活力。她是那种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女人。一个男人对他的妻子说这些真是要命,尤其是妻子正感觉丈夫开始从她身边游走的时候。哟,伊娃抢白道,你还吊死在我这里真是太糟了。你想让我过去请她和我们一起坐吗?我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神魂颠倒呢。说不定我能学到几招。尼克意识到刚才无心之语的残酷性,竭力想要挽回造成的伤害。我不是在说我自己,他解释道,我只是指男人,任何男人。抽象意义上的男人。晚餐之后,尼克和伊娃回到位于西村的家。这是巴洛街一套整洁、设施齐备的复式公寓,实际上是约翰·特劳斯的家,我把它套用到我的弗利特克拉夫特式故事里,正是为了向提出建议给我的人表达无言的礼谢。尼克有封信要写,有些账单要付,当伊娃准备自己铺床睡觉的时候,他在餐桌旁坐下来处理这些小事。他大概花了三刻钟时间,尽管现在已经晚了,但他仍然觉得颇不平静,还不想上床睡觉。他把头探进卧室,发现伊娃还没睡着,便告诉她他出去把信寄了。就到街角的邮箱,他说,我五分钟就回来。就是在这个时候,葆恩拿起公文包(里面还放着《神谕之夜》的手稿),把信扔进去,然后出门。时值早春,朔风穿城而过,吹得路标吱呀作响,卷起星点碎纸残屑。他还在思忖早上初次见到罗莎时的心烦意乱,还在想弄明白晚上再次见到她后成倍的意乱心烦。尼克恍惚地朝街角走去,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走在什么地方。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信,投进信箱。他告诉自己,在他内心有样东西破灭了,自从他与伊娃出现问题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愿意承认自己的真实状态:他的婚姻失败了,他的生活走进了死角。他没有立刻掉头回家,而是打算再走几分钟。他沿着街走下去,到拐角转弯,沿着另一条街继续走,到下一个拐角又转了个弯。在他头顶上十一层高的地方,公寓楼外墙上伸出的石质兽形滴水檐的兽头正在疾风劲扫中缓慢地从它的身体上挣脱。尼克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这时兽头终于脱落,他正好踏进坠落的轨迹。就这样,弗利特克拉夫特的传奇故事略经改头换面后发生了。兽头只偏离他的头部几英尺,擦过他的右臂,撞脱了他手里的公文包,在人行道上砸得粉碎。猛烈的撞击把尼克弹倒在地。他一时手足无措,惊恐万状。开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石兽擦过衣袖时他闪过的刹那惊疑,公文包从手中飞出时感到瞬间的震击,紧接着便听到兽头砸在人行道上发出崩裂的声响。半晌过后他才重新理清整件事的顺序,然后从人行道上爬起来。他明白自己原本应该已经死了。这块石头就是来砸死他的。今晚他离开家没有其他原因,就是为了撞上这块石头,如果他真的逃脱一死,只能说明老天又给了他一条命,他原来那条命已经完了,他过去的一切现在都属于另一个人。街角拐进一辆出租车,朝他的方向开过来。尼克举起手。出租车停下,尼克钻进去。去哪里?司机问。尼克自己也不知道,脑子闪出的第一个字眼脱口而出,机场,他说。哪个机场?司机问,肯尼迪,还是纽渥克?拉瓜迪尔。尼克说。于是他们朝拉瓜迪尔开去。到了之后,尼克走到票务柜台,问下一班航班何时起飞。飞哪里?售票员问。随便。尼克说。售票员查了查时刻表。堪萨斯城,他说,有一班过十分钟登机。好,尼克说着把信用卡递给售票员,我要一张。单程还是来回?售票员问。单程。尼克说。半小时后他坐在飞机上,穿越黑夜飞向堪萨斯城。这就是那天早上我把他遗弃的地方——悬在半空中,疯狂地飞向一个无法预料和不可理喻的未来。我不太肯定已经写了有多久,但能感到体内的燃料消耗殆尽,于是我放下笔从椅子上站起来。前前后后,我已经在蓝色笔记本上写了八页纸。这意味着至少两三个小时的工作量,但是时间过得那么快,我感觉似乎只写了几分钟。我离开房间,穿过客厅,走进厨房。没想到格蕾丝正站在炉边煮茶。“我不知道你在家。”她说。“我已经回来一会儿了。”我解释道,我一直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格蕾丝显得有点吃惊。“你没听到我敲门?”“没有,对不起。我一定是对手头的事太专心了。”“我没听到你答应,就推开门朝里瞅了一眼。可是你不在。”“我当然在。我就坐在书桌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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