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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还要打单子。张太太家每个月一两千块的电话费也没说打单子呀。既然她叫我打单子出来,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想看看我打了多少。我能打多少,就算九十九都是我打的,又怎么样。在北京的有钱人家做高级保姆,难道我要为给家里打几十块钱的电话感到不安。
我去打单子。物业很不耐烦地说,几十块钱也要打话单,你是业主吗?
他料定了我不是业主,才那么大大咧咧。我小声地说,不是。
物业说,拿业主身份证来。
我赔着小心说,我是她们家保姆,业主这会儿不在,叫我来要话单的,麻烦您打给我吧,下次我一定记着拿身份证来。
物业还想为难我,旁边一女物业说,打给她吧。又对我说,下回记着拿身份证来。
我忙说,好的好的。
哪知电话号码一输入,男物业叫起来,是齐文英呀,物业费一直没交。这时,女物业转过来对我说,请你叫齐小姐来交物业费,拖了很久了。
像是我欠了人家的物业费,被催着,我感到极没面子。正好这时一个女士进来了,说是下个星期要去香港,得半年,提前把物业费交了。两人把我放下,立即去应答女士,笑容和语言极其恭谦,哪像是说齐总的样子。要不是还没拿着话单,我早就出去了。女士交了物业费,很优雅地走了。女物业感叹道,多好的业主呵,我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拿了话单,女物业还不忘提醒我一定记着叫齐总来交物业费。
我是保姆 第三部分(3)
我把话单拿回家,用笔把自己打的电话给划出来,合计了一下,十七元四角,我把十七元四角写在了话单上。齐总回来了,我把话单给她。
齐总看得很认真。我试探着说,我打了十七元四角,我给您。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齐总竟然不说话。不说话就是一种态度。我忙去自己的包里掏出十八元钱来给她。她还不说话。我很会来事儿,说,放在您梳妆台上了。齐总竟然没一句推辞,连假装都不假装。我的心是平和的,能容忍穷朋友跟我斤斤计较,怎么就不能容忍富朋友跟我斤斤计较。我若无其事地说,洗手吧,吃饭了,有您爱吃的姜汁菠菜。
我现在和齐总一起吃饭了。我的表现让她愉快,她心情非常好,主动跟我讲一个故事。说,我有一个香港朋友,家里非常有钱,有一次她外出没开车,打的,到了目的地,付钱给司机,司机没一块钱找她,她就在车里等,好一会儿,才等着出租车司机的伙伴过来把一块钱找给她。
我刚把菜送进嘴里,嚼了一下就嚼出味道了,说,应该,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这是原则问题,您平时带我出去吃顿饭也不止这点钱呵。
齐总的笑容更轻松了。她把她的原则很委婉地传达给了我,并且被我全盘接受,我确实是全盘接受了,因为我理解她。想一想,若是她的下属每拿一张报账单让她签就签,她怎么管理公司财务。恰恰是在审理公司财务时她习惯了一丝不苟,所以她容忍不了别人占她便宜,因为从来就没人给过她便宜。我的角色意识更浓了,不管和主人处得多好,我都要记着,不要妄想着去突破,主就是主,仆就是仆。我说,走了几个地方,您这个小区还可以,到处都弄得像模像样。
齐总说,嗨,也就那样。
我说,把物业费交了吧。
齐总有些不自在,想说些什么。我忙抢过话头说,您是干大事情的人,过日子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交给我去做吧,免得人家误会了,您呀,就是不会过日子。
说一个像齐总这样的女人不会过日子就像说一个男人的脚臭一样,不伤大雅,反倒有些不拘小节的洒脱。齐总想说的话被堵住了,她改了口,哎,我说你这嘴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会说话,当保姆真是太委屈你了。
她不可能不去交物业费了吧。说是交给我去做,也就只是说说。她怎么会把几万块钱交给我,我才来她家多久。我随时都提醒自己,记住角色。齐总说,得,瞧你得意样儿,去把账单拿来我看看,有多少,明天我出去的时候你再跟我说一下。
我忙去把账单给她拿过来。
30
活儿干完了,屋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在屋里晃来晃去。想张胜华了,想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打过去,又是关机。才来北京那会儿,我只要在这边想他了,电话一接上,他准在那边想我。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哪怕是隔着千里万里,我们都灵犀相通。可是,这会儿我这样想他,他却关机。
也怪我。开始人家张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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