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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看见我的小孩,是不是?”我重复一遍,“一个小男孩用一辆红色的小车拉着一个小女孩?”这当然是捏造的,我有两个儿子,他们也不真的那么幼小。他们这时可能在看电视,或在公园里骑脚踏车——那儿很安全,没有汽车。
“没有,”困惑的超速者说,“我看见小孩子,好几个,但没看见你说的这两个。为什么问?”
“因为你差点撞死他们。”我说。
“可是我没看见他们!”超速者抗议道。
“你开得太快,所以才看不见!”我道。这句话一出口,就像他们犯罪的证据;我说这句话的神情就像已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永远无法确定。我反复排练,娴熟无比。我拼命冲刺的汗水,这时开始从我的八字胡和下巴往下滴,落在驾驶座的门上。他们知道只有真正为孩子担忧的父亲,才会跑得那么快,像疯子般瞪着人看,蓄那么无情的八字胡。
“对不起!”通常他们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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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到处是小孩,”我总是告诉他们,“你可以到别处去开快车,不是嘛!拜托你,为小孩着想,再也不要来这一带开快车。”要知道,我的声音绝对不凶恶;总是哀求的声调。但他们看得出,我那双诚恳、热泪满眶的眼睛背后,有个备受压抑的狂热分子。
12海伦的决定(9)
通常开车的都是大孩子。有股烧汽油的冲动;他们需要以疯狂的速度跟着车上收音机的音乐跑。我不想改变他们。我只希望他们到别处去做这种事。我承认马路是他们的;我在马路上锻炼,都谨守本位。我在路肩的软土、灼热的沙砾、酒瓶的碎玻璃之间跑——踩过被压扁的猫、被分尸的鸟、被揉烂的保险套。但在我住家附近,汽车不能称王;还不能。
通常他们会学会。
跑完五里,我做五十五个伏地挺身,然后五百码短跑,接着五十五个仰卧起坐和五十五个转体动作。倒不是我对数字五特别感兴趣;而是因为做费力而不花脑筋的体操时,不要记那么多数字会容易点。淋浴后(大概五点钟),从黄昏到晚上,我让自己喝五瓶啤酒。
晚上我不追车。孩子晚间不该出外玩耍——不论在我家附近或任何地区。我相信整个现代世界里,晚上汽车是大王。郊区也不例外。
事实上,晚间我很少出门,也不准我的家人冒险外出。但有次我去调查一桩明显的意外——黑暗中忽然布满车头灯向上投射并爆发开来的线条;沉默被金属的呐喊和碎玻璃的尖叫刺穿。不过半条街之外,我那条街阴暗完美的正中央,一辆吉普车翻覆,流出机油和汽油的血液,极深的一摊,我看见里头有月亮。唯一的声音:炽热的管子和熄灭的引擎里热气的哔啵。吉普车好像触发地雷而翻覆的坦克。人行道遍布崩突裂痕,显示这辆车于此静止之前曾经数度翻腾滚跌。
驾驶座侧的门只能开一道缝,但已足够奇迹般地使开门灯发亮。亮起的车厢内,方向盘后面——仍然头下脚上,仍然活着——有个胖男人。他看来没受伤。他的头顶小心地靠在车顶上,现在那儿当然变成地板了,但这人似乎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环境的变化。他的表情主要是困惑不解,因为他头旁边有颗咖啡色的大保龄球,像另一颗头;事实上,他跟保龄球脸贴着脸,感觉可能蛮像贴着情人被砍下的脑袋。
“是你吗,罗杰?”这人问道。我不确定他是跟我、还是跟保龄球说话。
“不是罗杰。”我替我们两个回答。
“罗杰白痴大鸟蛋,”这人道,“我们的球换错了。”
我猜他说的是保龄球。
“这是罗杰的球,”他解释道,对贴在脸颊上的咖啡色大圆球示意,“我早该知道这不是我的球,因为它装不进我的袋子。我的球可以装进任何人的袋子,但罗杰的球真的很奇怪。我正试着把它塞进袋子,吉普车就从桥上翻下来了。”
虽然明知道整个这一带根本没有桥,我还是试着想象那一幕。但汽油溢出的咕噜声,活像啤酒通过口渴的人的喉咙,让我分心。
“你该到外面来。”我对头下脚上的保龄球员说。
“我要等罗杰,”他答道,“罗杰马上就到。”
果然没错,街上驶来另一辆吉普,好像它们是行军的队伍中被拆散的一对搭档。罗杰的吉普车行进中没开头灯,也没有及时停下;它钻进胖子的吉普车里,两车结合在一起,像串连好的车厢,纠缠不清地又向前冲了十码。
看来罗杰果然是个白痴,但我只问他一个现成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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